四月廿二,两军转战后的第五天。
夏风呼啸,盘踞于阴山南麓的北戎王呼延德目视北方,这一大片即便被大战反复践踏依然青葱葳蕤的山川原野。
他下令:“收拢诸部兵马,陇西道、上原领、沿东壁山南迂回而上收掠军备。”
很快,急促的马蹄和脚步声如闷雷一般掠向东西和西南三个方向!
北戎人的作战方式和大魏不一样,他们骑兵多,草原也远不及中原富饶,不会携带太多的辎重军需,攻破关口之后,往往采取边战边掠劫的方式来补充战争消耗。
每每大战,对整个战区都是一个灭顶的灾难。
而大魏大军毫无疑问追击迎阻,所以遍数每一次的与北戎交锋,往往鼎定胜败的大战,都是发生在这个驱逐阻止北戎掠劫的过程中的。
眼见战局胶着不相上下,呼延德旋即改变战策,开始由小到大的范围的掉头掠劫。
大魏这边当然立即开始了拦截战。
明里暗里,局势一触即发。
……
频繁的追击和高强度的战事,谢辞秦显等人早已适应,而他们需要严阵以待的对付的,除了北戎,还有一个卢信义。
当夜一夜无词,直到次日一大清早,秦显陈晏杀气腾腾率着战后的灵州军和云州军回营。
近几天出战频繁,己方重要人物难得齐聚,秦显陈晏只略作清理包扎,匆匆就赶往他们一方的真正主帐来了。
顾
莞掀帘进帐的时候,人还没齐,谢辞立在主案一侧的灯柱旁,正听谢云和秦瑛低声说什么,刚好说罢,他听见帐帘动,立即抬起头来。
两人视线相触。
谢辞绷了一下脊梁,但他控制着自己放松下来,控制住自己扬起一抹微笑:“来了?”
他吩咐谢云两句,谢云领命快步下去了,谢辞朝顾莞走过来,他顺口问了句:“早饭吃了吗?”
谢辞表现得和平时一模一样,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只是他微笑顺口问完,顾莞反而心里一跳。
她是过来人,她百分百肯定,绝对不可能这么快恢复的。
幼儿园的小朋友说我喜欢你被撅回来,还会生气两天呢。
她心里卧槽一声。
顾莞立即意识到,谢辞并没有表里如一,他的感情并不是如昨天她所希冀的少年懵懂一时好感。
“……”
“是啊,我吃过了,今早吃的是栗米饼子和小咸菜。”
倘若她不在,谢辞的伙食往往比普通兵卒好不了太多,之所以没有直接和兵丁同一锅里舀菜,那只是因为谢信衷父子昔年每行营必和兵士同寝同食,他不好表露。
顾莞知道之后,赶紧叮嘱后勤兵千万别给她搞特殊了,和大家一样就好。
不过两人在一直吃饭的时候,还是有肉有菜,甚至因为她私下吃得差之后,他备得还要更丰盛了一些。
谢辞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肉,她也一个劲儿往他碗里夹肉,担心他消耗大
身体吃亏。
如今再回想这些,真是感慨万千,不过不管怎么样,顾莞可不能再耽搁谢辞,知道他感情逾深,她顾忌和担心就越大。
顾莞心念闪过,滋味难言,心里叹了口气,不过没有马上表现出来什么,她笑着和谢辞又闲聊了几句。
秦显很快来了。
他和陈晏身上犹带甫下战场的腾腾杀气,秦显下颌被流矢划了一道,红痕不深,他直接连药都没上,人齐之后,一提起卢信义这个名字,他站起在帐内暴躁走了几步,不禁狠狠一脚狠狠将几案踹翻,恨声:“好一个卢信义!这个忘恩负义的狗杂种——”
帐内一片沉沉的寂。
叶赫古磬交换回去之后,在座的人在前几天已经知悉了卢信义,心情再复杂愤慨,几天时间也已经冷静下来了,陈晏凝声:“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知道了卢信义,这是大好事,矛头立即对准对方,但这个时候,对方必然也在想方设法置他们于死地。
外面还有一个按兵不动的北戎王呼延德,谢辞和荀逍的判断,陈晏认同的,他也认为荀逊潜伏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个时候还在勇战把身为主帅的卢信义架着每次还得费一番心思去安排他,可见是个极心思深沉之辈,北戎在大魏这边的部署必然还没用完,他们还有后手的!
如何步步为营之间,去对付并解决这个卢信义,是最棘手的难题。
万事起头难。
“而且,北
戎这边,荀逊肯定在卢信义身边有所安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