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点头:“可不是。回来了,同我说,长公主府上的梅花当真好极了,名品也多。当初也写过好几首诗,我记得还得过皇后娘娘的赏。”
王夫人难得眼里带笑地叫住林云和黛玉:“听说你们随长公主进宫,见过太子妃娘娘了?”
林云:“是啊。太子命了夏公公,送我们去长安殿,太子妃娘娘好生和气,怕我们刚进京,水土不服,特意让人装了两罐子今年新上的西湖龙井和洞庭碧螺春,让我和妹妹带回来喝。妹妹说老太太喜欢喝龙井,我们今儿过来,便给老太太带了一罐子过来。”
问黛玉,“妹妹,茶搁谁那放着呢。”
黛玉笑道:“我早让紫鹃给鸳鸯姐姐送去了。”
贾母:“你们两个丫头,太子妃娘娘的一番心意,好生留着喝就是了,还给我送了来做什么。”
只是她满脸笑意,可见是十分高兴的。
鸳鸯说:“岂只有茶。林姑娘还给老太太做了两条抹额,花样绣工都十分新奇。林大姑娘给老太太送了一对腰枕脖枕,更是特别,奴婢以前可从未见过那样的式样。”
黛玉原来住在荣国府,凡贾母寿诞、逢年过节,都是做些女红,以表孝心。贾母最爱她的针线,若论手艺,自是不比晴雯,但黛玉做出来的东西,却毫不匠气,更像一个艺术品,不能单纯归为女红了。
贾母叫鸳鸯把抹额和腰枕拿来,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你说没见过,估计我这老婆子也没见过。”
鸳鸯叫了琥珀同她去拿。
黛玉说:“要不说这事,我都差点忘了,我和姐姐进京来,也没什么别的可带,只给家里兄弟姐妹带了点江南的小玩意儿,正好大家都在,凤姐姐,你派几个人,同紫鹃一起去领来,让姐妹们自己叫人拿回去,也省了紫鹃她们几个四处跑。”
王熙凤:“你倒会使唤人。要是没有我的东西,我可不给你派人。”
黛玉:“那可没有。只有给大姐儿的东西。”
王熙凤佯装生气:“算了,我这个当嫂子的,便吃这一次亏吧。”
众人哄笑。
王夫人对这等事情并不关心,只在意宫中元春,怕话题被越扯越远,忙说:“你们两个小姑娘家,何必破费。府里又不是外人,以后可不许再送东西了,只管来玩就是。”
难得贾母觉得她说了一句像样的话,不想她又问:“你们既见了太子妃娘娘,不知道可有见到你们大姐姐?”
这也未免太着急了,还当着外人问。
贾母都给整懵了,不知道该骂她没脑子还是蠢。
林云递了个眼神,黛玉才笑着说:“见到了。太子妃娘娘派人去请了大姐姐过来叙话,一起用的晚膳,还一块儿去赏了长安殿花园里的梅花。”
旁人还没说话,薛姨妈就先开口:“你们姐妹运气可真好,连大明宫长安殿里的梅花都看过了。”
王夫人满脸笑容:“你们大姐姐可有说什么,让你们捎什么话来家吗?”
贾母着实无语:“你胡咧咧什么。她们一进宫,太子妃娘娘就把侧妃娘娘叫来了,可见侧妃娘娘在大明宫里过的极好,哪里有需要捎话家来的。”
林云描补了一句:“大姐姐也有一句话,让我和妹妹向老太太问安。”
王夫人这才找到下来的台阶:“我就是这个意思,刚才说着急了,以前大姑娘在家里时,养在老太太膝下,我猜她必定挂记。”
不管怎么说,这话真的假的,也没有人会拆穿。
贾母这才问:“依你们看,你们大姐姐气色可好?”
黛玉:“挺好的。太子妃娘娘极和气,我看大姐姐同太子妃娘娘有说有笑,挺好的。”
鸳鸯和琥珀一人手中拿着一个抱枕进来,鸳鸯手中还有一个小匣子,装的正是黛玉给贾母绣的抹额,贾母当即打开来,连声赞:“玉儿,以后别做这样复杂的东西了,别看这东西小,可费神费眼睛。”
原来是双面绣,这样一条抹额,做起来可费功夫了。
贾母当即便将自己的抹额摘下来,让黛玉帮忙换上。
王熙凤打趣:“老太太嘴上说着叫林妹妹不要做,可行动上却很实诚。”
也只有她,才敢这样开玩笑。贾母非但不生气,还很高兴:“你还说嘴,回头罚你做两条来。”
一边让鸳鸯和琥珀把抱枕递来细看,一边问:“林丫头,这两个看着很是不同,可要怎么用。”
林云让雪鹀等人帮着做的抱枕,一个是做成了护腰枕的形状,护脖子的可不就是现代流行的那种圈枕,林云把圈枕拿过来,给贾母套在脖子上,引贾母往椅上靠:“老太太,如何?”
贾母感受了一下:“很好。以前怎么就没想起来呢,这小东西很是妙,以后啊,要是不想午睡,就是这椅子上,也能小憩。”
林云又把腰枕放在椅子上,固定好,让贾母再靠上去看看。
“妙,果然妙。”
贾母不住称赞,“只是我刚才对玉儿说的话,对你也是一样。这些东西,做起来费眼睛,咱们家里都有丫头,有针线上的人,别自己动手。你们的孝心,我老婆子是知道的,不用非得做这些东西,才能表示。”
林云笑道:“老太太,妹妹的抹额,都是她一针一线绣的,我这对靠枕,还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也就能出个主意,针线上是完全不通的,全靠这几个丫头帮忙。”
说到这,她的目光扫过湘云,落在宝玉身旁服侍的袭人,才回到贾母身上,笑着说:“我本来就是一个横不拈针,竖不拿线的人,也不怕别人背后说嘴,因为人家说的是事实嘛。不过方才老太太也说,咱们这样的人家,不仅有丫头,还专门养针线上的人,我们这些晚辈,动手做点小意思,是对长辈的心意。可平素还真不用做,否则要丫头和针线上的人做什么,每月还给她们发月钱,要是不用她们干活,索性全部辞了,还留着她们做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把她们一个二个养成小姐。依着我说啊,丫头的本份,干活、服侍小姐,纵然小姐不拿架子,可也不是她们不守规矩的理由,有些丫头,人心不足啊,就还真把自己当成小姐了,都不是副小姐,还要做起主子的主来,摆弄主子,指使小姐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