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躬着身子将花梨木托盘端进来。托盘上有一对成色不错的玉佩,翠绿通透的,另有一个白色瓷瓶看起来像药瓶,温袅看到元晗烁伸手取过它,拿在手里一上一下抛着玩,眼底戾气加深。
看来父子关系并不好,甚至他都没跪下接旨谢恩。
温袅本来想跪,但是看到他没跪,也就淡定站着。
“玉佩你就收着,回头我让老张把账本给你。”
元晗烁对那两块玉佩不感兴趣,淡淡对她道。
“好。”
温袅很乖巧地应了一声。
那对玉佩一圆一方,线条流畅,雕工也大气,能被送到皇帝跟前的东西,能差到哪去,玉佩温润,入手微凉细腻,挺适合把玩的。
温袅很喜欢这种触感,有些爱不释手,捏在手里,想到夏天快到了,到时候再挂出来。
她就顶着三支金步摇蹲在矮柜边,试图找个匣子装起来,又担心元晗烁不让她乱翻东西,于是转身,仰着脑袋问他:“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清和宫明处防卫不严,人人可进,不过平时也没谁胆子大到乱翻疯子的东西,真正重要的物件并不在主殿里,元晗烁也不担心她翻出什么来,倚在门边上下抛着那个白瓷瓶,闻言垂眸瞥了她一眼,“这屋里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说完,他侧头看立在门边战战兢兢的小内侍,“行了,别站这碍眼。”
一直等不来他的谢赏,小内侍汗颜,回去只能先与干爹禀报了。三殿下不知道好歹也不是这一回,还以为这次有不同,原来也没差。
耽搁了这么一会,给太后请安的时辰已过,等他们横穿皇宫到了寿康宫门外时,正好遇到请安结束往外走的妃嫔和公主们。
备嫁一个月,温夫人除了严格查看温袅学规矩的进度,还有就是耳提面命,一条一条让她背宫中女眷喜好及每个人的身世背景,这会儿看到这么多人,倒也没太慌张。
其中有个娇小可爱的公主,大老远看到她,眼睛一亮,高声嚷道:“凤儿,你怎么才来。”
这位是温淑妃之女文贺公主,与温凤是表姐妹,平日里极是熟悉,关系甚好,温袅能不能安全扮温凤不穿帮,最难的不是面对皇帝、皇后以及太后这些人而是这位娇纵的文贺公主。
温淑妃膝下仅有一女,因为生产时伤了元气,此后再无所出,好在文贺公主很讨皇帝欢心,母女俩过得不错。
这会儿看到娘家侄t女,也很高兴,和蔼地朝温袅招了招手。
其余嫔妃笑着打趣。
“淑妃娘娘这回又有贴心小袄儿了。”
“可不是,我这羡慕得呀,恨不能生个小公主。”
“竟是第一次见这么标致的小姑娘,怪不得温候要留在府中舍不得嫁出去。”
“是呢,多少才俊踏破门槛求娶。”
“……”
一阵莺莺燕燕拉着温袅上下打量,塞见面礼,等在原地的元晗烁乐得看戏,瞧她不着痕迹的窘迫,还能做到面色如常,与那些娘娘公主们落落大方行礼,还适时娇羞地笑一笑,一幅新婚羞涩模样。
她虽没说迟到的原因,妃嫔们自然也猜得到,侍候那样一个强悍疯子,这娇滴滴的小模样能从清和宫走到寿康宫已是十分难得,倒没有人奚落她来得迟,只是有些人悄然打量元晗烁。
这位皇子地位起起落落,圣上对他态度不明,他长得极好,又是元后嫡子,虽说后来出了事,但也有太后撑腰,本来有几位膝下无子的后妃想养他,却都被皇帝驳斥,这会儿人都成亲了,自然养不熟了。
后妃们一阵惋惜。
“去吧,太后刚用了朝食,就等着你们呢,把我们都赶了出来,只留皇后在。”
温淑妃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髻,“过几日我单设宴请你。”
又看了看左右,发现没宫婢跟着,眉头微蹙,家中兄长怎么不派两个知根知底的侍婢进来侍候?
刚才诸妃送的见面礼都是她让自己的宫婢帮忙捧着。
“香杏,你随三皇子妃去。”
温淑妃侧头朝自己的心腹大宫女使了使眼色。做为亲姑姑,温淑妃送个宫婢给自家侄女倒不是什么大事。
倒是文贺公主瞪大眼睛气道:“昭禾那死丫头居然不进宫陪你?”
她并不知道李代桃疆之事,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好姐妹是双生子,这会儿愤愤不平对着温淑妃道:“母妃,瞧瞧,舅母是最宠凤儿的,这会儿却是嫁出去的女儿是别人家的了,你以后可不许这样。”
在场之人皆是哈哈发笑,温淑妃对自己女儿的直肠子最是无奈,抬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啐道:“改明儿我就到你父皇跟前说去,让他赶紧给你定下亲事,留不得了。”
文贺公主做了个鬼脸,挽着温袅的胳膊,弯起眼睛,“午后找你玩儿去。”
又凑过来跟她咬耳朵,“三皇兄昨晚凶你了吗?我替你教训他!”
“没有,公主千万不要因为我而与三殿下不愉快。”
温袅眸色柔和地侧头望了她一眼。第一次有同龄人为她打抱不平,心里有些怪怪的,并且有些心虚,文贺公主对她的好,只是因为温凤。
文贺公主狐疑地上下打量她:“凤儿,你居然为他说话?”
刚被赐婚那会儿骂得多狠,还哭唧唧求她找父皇收回旨意呢,怎么一嫁过来就一脸新婚燕尔的,难道真是话本上说的,女子嫁夫,夫为天?
不过,她也就是说说,怎么敢去找元晗烁的不痛快,躲都来不及呢。
站在十几步远的元晗烁眯了眯眼睛,她顿时后背发凉,飞快放开温袅,“母妃在等我,我先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