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雪义正言辞,目光冰冷,寒气压迫着妇人,上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俯视着。
妇人受不住,遽然大声哭喊着:“你就是要逼死我!不仅害死我的小宝,还要害死我!”
“小宝治还不成吗,赵老板,我是信得!”
罗夫人
琳娘进了酒楼,带着两个男丁绕另一条路离开。
妇人狠下心,闭着眼将孩子交了出去。
既然是赵儒带来的人,自然是事先说好的,因忐忑不安,妇人的手一直无助地颤抖。
赵儒带着人去了自己酒楼,大夫事先收了银两,又是临溪县太爷身边的医师,受了吩咐来给四姨娘的弟弟撑腰。
要说整个临溪,还不是县太爷说了算,他一口咬定的话,代表的是县太爷的意思,一个镇里无权无势的酒楼老板,还能跟县太爷叫板不成。
大夫撩起孩子的衣袖,暴露在外面的皮肤起了大片红斑,饶是见过不少疑难杂症的老大夫,这会闪着不忍。
这妇人真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一眼瞧去满胳膊的红疹,身为行医多年的老大夫,一看便知道是不服之症。
大夫掩了半个身子,妇人正垂头低声哭泣,哭得梨花带雨,脆弱地倒在贾三身边。
手里拽着一块嵌了金边的玉佩,已没有开始那般抵触贾三,轻声细语:“大夫,我的小宝怎么样了,他可是我的命根子,没了他我该怎么活。”
“你放心,张大夫不比医和堂的医林圣手差,他能做姐夫的医师,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多谢你,贾公子。”
张大夫轻叹了口气,撩开小宝的捂得严实的衣服,看见身上的红疹,果然跟他想得那般。
孩子年纪小,医者看遍了天下苦难,要说他爱财,这无可厚非,天下谁人不爱财,无非是获取钱财的方式不同。但说他铁石心肠,看见世间种种总有恻隐之心,他家中的孙儿,该跟这个孩子一般大。
张大夫拿过纸张在上头写了药,对小二道:“先拿着这张药方去抓药,给他喝下。”
苏眠雪关切询问:“张大夫,他是因什么起得红疹?”
张大夫刚刚拉开衣服,挡得是妇人,所以其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小宝是过敏,过敏严重的话会危及生命。过敏的种类有许多,苏眠雪不知孩子因什么而过敏,妇人拿孩子做了什么,但小宝是活生生的人,一个四五岁,已经会记事的孩子。
张大夫抚须顷刻,清明的眼珠有些浑浊,干巴巴一笑:“老夫暂时不敢妄下定论。”
谁是养他和他钱的人,他自然便是站在那边的人,他能尽所能力救小宝一命,但苏眠雪,要怪就怪她惹了麻烦。
贾三是四姨娘的亲弟弟,四姨娘深受县太爷喜爱,年初更是诞下了五少爷,如今一儿两女,如日中天。
不多时小二送来药汁,拿勺子掰开小宝的嘴灌了进去。
妇人抽动着,猛然从贾三怀里跳了出来,冲过来一把抱住小宝,将小宝敞开的衣服穿回去:“你们在做什么!再给小宝喝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眠雪心烦意乱,一天天的竟没个安生事,确定小宝是过敏后,她对妇人更是没了耐心,瞧她一眼,开口道:“你是小宝的母亲吗,小宝身上长满了疹子,一眼便知是不服之症,不给孩子看病跑来我酒楼前闹,难不成你们是一伙商量好的,来我面前唱双簧呢?”
先是让妇人来欲满楼门前闹,请大夫是不依的,往她身上泼好大一盆脏水,再是贾三登场,装作一副虚伪模样好生安慰,最后赵儒带着事先找好的大夫,先前是不肯看大夫的,见赵儒来了又是立马应下的。
的亏她天生的好脾气,良好的习惯叫她要与人为善,以理服人。
遇到不讲理的,服个屁啊!
讲不通,她找张椅子坐着休息。
小宝喝完药,贾三喝着酒吃着糕点:“张大夫看得怎么样了。”
张大夫如实答:“是吃坏了东西,才会发热病倒的。”
“小宝今天只吃了欲满楼的杨梅冰和酸梅汤,贾公子一定要给奴家一个公道,张大夫都说了,小宝是吃坏了东西,苏老板年纪轻轻便黑了心,为了银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贾三拍案叫板:“既如此,便将欲满楼所得的银两全部充公,往后不得再次经营,苏娘子再赔她十两银子便可。”
赵儒恭维:“贾公子的提议极好,苏老板……哦不苏娘子,你还有什么话,当面讲了,咱们今天都理清如何。”
“苏娘子既然无话可说,那这事,便就此结了。”
赵儒抚须笑得真诚,眼里是计谋得逞的得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眠雪振振开口,抚平衣服上的折子,收起眼中倦怠,站起身直视着赵儒,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难为赵老板费此心思,一边固步自封,抬着酒楼菜品的价自封为景乡镇第一酒楼。一边担惊受怕,害怕新来的一家不过是正常的酒楼,它拥有跟其他城镇相同价格,它拥有不同模样的菜品,被百姓们称作物美价廉,其实你自己心里面门清,津味楼的菜比其他地方贵了十文钱,一个镇里只有一家店,就是嫌贵,就是一年到头都是那两个菜,可镇里只有这一家有名的酒楼呀,只有这一个选择,便是卖上了天价也有人愿意买单。”
苏眠雪笑意吟吟,一番话下来愈发自如,撩起鬓边的碎发,走到妇人面前,道:“小宝不是你的孩子,拿别人的孩子来污蔑,就不怕遭报应吗?”
妇人长相清美,衣着普通,但发间和手腕上的银镯子却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