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之前不是说隔壁李家村有人吃菌子死了?今日我跟大哥去镇上,大家听说是菌子做的,都不敢买,何况油鸡枞价格也不低,卖去酒楼人家也不要,往后家里捡菌子咱们就自己吃,吃不完都晒干放着炖汤炒肉。”
叶青青只得将事情原由说给周氏听。
周氏一听满脸惋惜,更多的是担心,“那可是不敢卖菌子了,还是谨慎些,万一有人吃出个好歹,咱家可担待不起,咱们一家人只要平平安安在一起就够了,往后这日子紧巴着过,一家人勤快些,日子也能过下去。”
周氏如此明事理,叶青青也松了一口气,她这个娘真的很容易满意,不贪财,一心只希望儿女好,不过还好她已经有了新的想法,“那我适才说做咸菜,您可赞成?”
“你若是觉得能做,那便少量做些试试。”
有了卖臭根卖油鸡枞的事情,周氏对自己闺女很是信任,自然是不会阻拦,话题一转,“如今家家户户菜地都没甚菜,青黄不接的,你打算做何咸菜?”
“我打算做豆腐乳。”
叶青青也是刚刚才决定要做豆腐乳的,从刚刚进门到现在,她脑子里始终挥之不去的石头母子背影。
“那是何物?用什么菜做?”
周氏从来都没有听过,满脸的疑惑。
再看油灯下叶长生和梅子,也是一脸茫然,似乎也是一无所知。
“娘,豆腐乳自然是豆腐做的,今儿阿秀婶不是来给咱家送豆腐,她家豆腐也不好卖,咱们正好从阿秀婶家买豆腐做。”
叶青青耐心解释。
“闺女,你是不是见着阿秀家不容易,想帮帮她们?娘知道你心善,她今儿给咱家送豆腐,娘也很感激,可一码事归一码事,咱家如今也没那个能耐去帮她啊!”
周氏瞬间就明白女儿的想法,心里无奈,却还是硬着心肠劝说女儿认清现实。
“娘,我是想帮忙,可我也不会t打肿脸充胖子,我是原本在镇上就想要做咸菜,只是正好看到阿秀婶才想做豆腐乳,您等我做出来尝一尝就知道我所言不虚。真的比我今天买的盐菜好吃很多呢!”
叶青青懂得周氏的担忧。
“那便试试吧!左右那豆腐不贵,咱也能买得起。”
周氏见女儿神色坚定,便也知道她是认真的,没阻拦。
叶青青见周氏答应也很开心,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汤,笑眯眯冲周氏吹彩虹屁,“娘,您今儿炖的兔子菌汤真好喝。”
周氏炖骨头汤的时候加了姜去腥味,还放了野山菌和十多颗松茸菌,汤汁炖得雪白,出锅的时候加点盐,撒上一把葱花,像是翡翠落在白玉盘一样,点缀得十分好看,松茸菌脆嫩,其他菌子也不差,浓汤喝一口,汤味香浓鲜美,胃里顿时就暖融融的,让人格外满足,尤其是梅子这丫头差点没将碗底给舔干净。
母女几人围坐在一起喝汤吃肉,一人两个麦粑,叶长生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也大,一个人吃了四个麦粑和一个馒头,一大碗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饭后叶青青先周氏一步去洗碗,又将瓦罐里新熬的安胎药端给周氏喝,收拾好,大哥也归置完今日新买的东西。
“大哥,你晓得石头家的路么?咱们一起去阿秀婶家将剩下的豆腐都买回来吧!顺便问问她家有无干净的麦秆稻草,有的话也要点,筲箕簸箕,若是有多余的,给咱们借上两个,过几天便还。”
叶青青本打算明日去买豆腐,可她就是一想到阿秀婶担着豆腐箱子就有些闷,看了下天上的月亮挺亮的,白茫茫一片,最终决定干脆去把那豆腐买回来算了。
“行。”
叶长生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叶青青赶紧去拿油灯,“大哥,走吧!”
“你不去,我去。”
叶长生直接不要叶青青跟着。
叶青青坚持,“我要给你拿灯呢!”
“无需,看得见。”
叶长生摇头,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青丫头,随你大哥去,他眼力好着呢,夜里还能捉老鼠。”
周氏见闺女一脸担心,劝慰着,话锋一转扯回豆腐乳上,“有啥活儿是娘能帮忙的?”
叶青青还是不敢让她太累,将今儿新买的布匹针线拿出来给她,“娘,您若真想做事,我今儿买了一匹棉布,咱家刚从老宅分出来,身上的衣裳都换不开,您看着给咱们做身新衣裳吧!”
“这可是细棉布呢,一匹细棉布比两匹粗麻布还贵呢,这料子摸着真软,你咋一次就买这么多呢。”
周氏手轻抚着面料,眼里满是喜爱。
“咱一家人总要都做一身衣裳换洗。”
“给你们兄妹做吧,娘有呢,好在你想的周全,我这几日昏昏沉沉的,竟是还未想到从老宅出来,他们竟是连从前那些破烂衣裳都不让拿走,只是,这夜里光线弱,我怕将这上好的细棉布裁剪坏了,我往日是学了女红,却没下手做过新衣裳,怕做不好。”
周氏有些忐忑,不相信自己的能做好。
“娘做的就是最好的。”
叶青青只想赶紧有新衣裳换洗,并不在意周氏是否能做多好看,依她看,直接按照每个人的尺寸在上面裁剪出两片完整的布片,缝制在一起便完事儿,只不过怕这衣裳穿出去太格格不入惹人非议。
“好,娘尽快做。”
她心中也暗暗决定要尽快给孩子们赶制出新衣裳。
“娘,不是只给我们兄妹几个做,也要给您自己做,这布若是不够,我跟大哥下次去镇上再买些回来。”
叶青青可不愿意周氏顾着他们几个小的,薄待了自个儿。
“够了够了,可不要再买新布,娘听你的,也给自个儿也做身新衣裳。可娘如今这肚子,怕是做了新衣裳不久又得拆开,我直接做小些,等后面生了穿。”
周氏说不过她,只得点头答应,说起来她这个当娘的还不如几个孩子,嫁进叶家这么多年也没穿过新衣裳,现下还要沾孩子的光穿上崭新的细棉布衣裳,她也不知道该骄傲孩子出息还是该怨怼自己以前活得太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