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易手指画着圈,听得毕成入神。
“你好好想想张总透露出来的信息,他说了,低于两千万的站,不符合收购标准,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站的收购价不是135o万?”
老易的语气中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手指不住地画着圈儿,彷佛要用这个圈儿套住毕成:
“而且下午聊天时也说了,整体收购项目是要完税开票的,综合税率一般是百分之二十左右,但张总说曾帮着别的业主办过冲抵减半,最低的还有只上了不到百分之四的。当然,我肯定帮你在税务局找找人,咱省下来多少不算,就按一般的百分之二十来算。”
“咱算一笔大帐啊,你想到手是135o,而张总那里是低于2ooo的不要,那么咱按2ooo算,扣掉百分之二十的税就是4oo,那么剩下16oo,减去你的135o,剩下多少呢?”
一番话把毕成听得嘴巴都张开了,“两百五,”
不愧是卖过海鲜的老板,这数字脱口而出,老易不让毕成接话儿,继续说道:“张总帮你多卖了这么多,你心里有数,人家心里也有数儿,你就想着给人家5o······”
毕成急于辩解,打断了老易的话:“我不是那意思,我本意是给大哥1oo,给张总5o,我拿12oo就行!”
一句话脱口而出,毕成又觉得有点亏,又开始跟老易往回绕:“张总说能卖2ooo啊?那我到手是16oo呢。大哥那1oo不变,张总那里听大哥安排,我也不吃亏。”
老易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不变?特么的多卖这么多,我还不变?这毕成真不是个玩意儿!等着你的啊!心里愤愤不平,嘴里却用最缓和的语气说道:“好兄弟,真不枉大哥给你尽心费力,咱俩之间别再说了,也千万别往外说。既然你这么信任大哥,大哥就给你个建议,我觉得,是我觉得啊,就先跟你探讨,你同意我再去办······”
毕成听着,好像突然明白了一样,开口打断了老易的话:“大哥,我明白了,这样吧,我准备2o万,大哥约下张总,咱先给怼上!”
老易简直是强压怒气了,心里骂着烂泥扶不上墙啊,挥挥手,好像毕成放了个屁一样,想把这股恶臭挥散:“你听我说完,老弟,你有这个心意,我一定帮你转达,但事情不是这么办的。还是那句话,你心里有数,人家心里更有数儿,只有把别人的口袋装满,自己口袋里的那点东西,才能保住啊!”
“老弟,我觉得啊,你仔细听,好好考虑下,你心气儿别太高,人家明说不符合收购标准,你还没听明白?符不符合那不还是在他一句话呢。你不让他称心如意了,他能帮你办这事儿吗?”
“咱再说回你自己,南方人是答应给你5o一年,一次性十年才5oo,这5oo到手够干啥?市里的房子都快到三万了,你给小媳妇大儿子买个房再装修,也剩不下多少了。你现年也五十出头了,再下去十年你都六十多了,那时候租的出去、租不出去,咱不说,你就想你大媳妇和闺女们,谁还拿你个小老头儿当回事儿?儿子可正是上学的时候,你要是再有个马高蹬短的,儿子可就无依无靠了。所以啊,不如趁着现在年富力强,这一千多万拿到手,给儿子攒下,一步到位。”
一番话说得毕成张嘴结舌,注意力就不在这2ooo、16oo的数字上了。老易也是谈判专家,知道往毕成的心尖子上剜,一看毕成的表情,就知道他满脑子都是小媳妇儿带着大儿子无依无靠的悲惨凄凉,引得老易心里暗爽,摊牌放大招儿:
“一句话,你就认135o,多卖多少都给张总,这事儿就成了!”
“啊?”
毕成一下就从充满画面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这,这,多卖多少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了?这···”
毕成想不开,好像是有人要抢夺他的东西,他死命搂住一样的挣扎,“大哥,你的话都说到我心里去了。我确实是放心不下儿子,不然,也不会跟大哥商量这事儿,以前自己当家做主,拿钱出来也方便,现在老大管得严,儿子的奶粉钱都是我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毕成还想卖惨诉苦,可老易已经听不下去了,只能牛不吃水强按头了:
“那你不同意,我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人家张总可是啥也没说,是我,我!设身处地为你着想。我就当你没找过我,我呢,也收回所有收回的话。你拿着你的五百万,搂着小媳妇,领着大儿子,走一步算一步吧!”
老易一挥手,身子倒向椅背,双手又抱在胸前,也不看毕成了,也不说话了。
毕成愣了,这就谈崩了?赶紧调整脸上苦涩的表情,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伸着脖子往老易的方向凑:“大哥,大哥,别生气,听你的,都听你的,我这不是一时没转过弯来嘛!您说,我听着,您别不管啊!”
老易看了毕成一眼,足足盯住三秒钟,长吁一口气:
“就特么好像有人要害你一样!你能想明白,我就再跟你多说一句,给你吃个定心丸。你也别总把给我多少放在嘴上,我也快退休了,平安落地,念我好,等我退下来你再看我,那才是真情义。我替你出谋划策,就是为了你好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老易一番话,连自己都感动了,毕成也是激动得直拍胸脯。两人议定,老易就在接下来的几天,天天约定张加帅见面,而张加帅只推说太忙,并没有让老易说出他的想法。
其实不用说,张加帅大概也知道老易和毕成的心思,他就是要拿捏这个尺度和火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会烫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