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在如此的悬殊之下,他们最终的路,只能是各自回到自己该回的位子上,至此前程不问,分道扬镳。
这便是史云腴心里的思量与答案。
史云腴不否认,谢沉书是她平淡生命中一段叫人难忘的存在,但还远远不及自己重要。
她会尊崇自己的内心,和他认真说个明白。
只是,待来到这座熟悉的茶园,里头却寂静地不像话。史云腴茫然立在坡上,宋伯不在,婶子不在,谢沉书亦不在……人都去哪了?
巨大的疏离感陡然降临,她就像是被山野隔离在了世外。
飞琼见状开始低着脑袋,四处闻嗅他们残留的气息,史云腴却走到茶园尽头,愣在了那只被遗落的背篓前。
她一个人盯着背篓看了很久,久到眼中光景渐渐模糊在原地。直至偏西的日光,将她的身影拉长,耳边垂落的青丝也掩盖住她的黯然神伤。她才恍惚有种不祥的预感……
谢沉书走了。
他们的一切烟消云散了。
史云腴将信将疑地俯身,却在扶正背篓后,彻底找到答案。
只瞧她缓缓捡起那块,压在背篓下头某人从不离身的玉珏,忽而同远处向北跑出茶园的狼犬,扬声说:“飞琼,别追了——他走了。”
这回是真的走了……
飞琼转过身,却又不舍地望向茶园外。它似是想去追一追,可什么也追不到了。
它便只得回到史云腴身旁,蹭了蹭她。
史云腴攥紧了掌心的玉珏,拎起了地上的背篓,搁置了那边的锄头。
可她起身时,又看不出丝毫的嗔怪与恼怒,依旧淡定从容。
莫名回望谢沉书离去的方向,史云腴放下了愁肠。
她不用再为给他一个答案而纠结了。她也早知他们会有这样风流云散的时候,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这样猝不及防的发生,又这样毫无征兆的了断。
小书,山花烂漫,你我该是一拍两散……
我不问你原由,不究你苦衷。只愿你知世如一场大梦,该醒的时候,就别再梦。
茶园之内,错落时空的对话。他要她等,她要他忘。
最终,却皆是落进山谷的话,得不到半分应答。
目光敛在满园苍翠之后,史云腴回过头,坦然地将背篓背在了身后,但闻她冲着与谢沉书相反的方向,最后一次沉声说:“飞琼走了——莫要挂心,缘散缘聚,玄青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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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山野无声,自谢沉书突然消失的那天起,无论史云腴面上装得多么坦然,多么努力若无其事地生活,心下却总觉像是缺了块东西般,空落无依。
以至于,她总爱在每个日落的黄昏,神思恍惚地依门北望,又或是在某个转身的瞬间,下意识唤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