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史云腴放下几分心来。今日这草舍算是保住了。
可不出两秒,谢沉书便破了功。瞧他那一锤子下去,一条清晰的裂纹在门框边缘炸开。谢沉书那只文能弄墨出绝尘,武能弯弓射万里的手,却独独修不好一座旧门。
人啊,总有力不能及的事,该认输…还是得认输。
只是如此甚好,
这下不止是门,就连门框也得一起换掉了。
史云腴心疼地看着自己那被谢沉书摧残的门框,语塞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而认清自己并非无所不能的高傲太孙,也终于低下了头。
谢沉书的信心被击个粉碎,他默默收起锤子,接过了史云腴手中的门,压低声音说了句:“抱歉,我会赔给你……”
史云腴看看陈旧的门框,再看看门后失落的人,哪里还敢再去指责,她只道:“无妨,到时候叫宋伯一并将门框修了便好。只是你往后再想出门透气的时候,千万留情剩下的这半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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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炊烟袅袅。
两人自厨屋内盛饭出来,便自觉分坐内外。
谢沉书坐在廊下,方才的尴尬情景于心底难散,他暂将喜字的事抛在脑后。下意识用木勺在碗中戳了又戳,谢沉书自觉汗颜,以至于连这盘中之餐也变得难以下咽。
可史云腴并未与他计较分毫,他自己反倒开始自缚了。
“是饭不合胃口?”
史云腴打厨房用过午饭出来,瞧见谢沉书闷坐在廊前,碗中豆饭未用分毫,忍不住相问。
谢沉书闻言回眸看了她一眼,摇头不语。
史云腴大抵能猜到谢沉书在为何事挂心,便在抬脚进屋前,低声劝慰,“你若是为那一锤子的事挂心,倒也不必。这寝屋的门和门框本就年久失修,不牢固了。若真论起,这事我也有责任。不完全是你那一推的错。”
“你快将饭吃了,吃完饭记得进来找我。”
谢沉书听着史云腴字字扎心的话语,皱眉暗道,她还真是一点也不会安慰人。
可是等等……
吃完饭进去找她作甚?
某处遗忘的记忆被突然勾起,谢沉书猛地想起饭前的事。等他再回眸看去,史云腴已经跪在屋中开始默默整理起杂乱的床铺了。
谢沉书见状不由得起疑。
她这是?
恰时,史云腴终于想起了今日从茶园带回来的干货,却又忘记自己随手搁在了哪里,她便回眸去问门外的谢沉书:“那个,你有看见我带回来的那个小口袋吗?”
小口袋?是那袋子枣生桂子——
她这是准备撒床??
谢沉书心下一惊,举目蓦然对上史云腴投来的目光,赶忙佯装没注意般,回头扒拉起碗中的豆饭。史云腴见他这反应满目惑然地摇摇头,没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