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不算大,刚好能传到司念耳边,司念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只是初见她便如此说她,她心中有气想要同她理论,继母虞氏连忙扯住她的衣袖道:“皇家之人重规矩,有委屈先受着,你的婚事还未定下,别让你爹爹操心了。”
继母虞氏原为父亲的妾室,只因她的娘亲在她幼时病逝,她便被扶正成了当家主母,如今司念已是宜出嫁的年纪,继母对她的婚事也格外操心。
只是她随性惯了,不想在一辈子困于后宅之中,若说要嫁,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人——当今的新科探花郎张染。
她和张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是三品刑部尚书的嫡子,幼年时和她一样在江南长大。还承诺过长大后一定会娶她。她自己心中对张染还是喜欢的,便没有拒绝。
只是距离张染离开江南已过了两年,她也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那些事情,记得说过的话。
张染也听到方才叶妙的话语,走至叶妙跟前道:“还请叶姑娘注意言辞,为臣者也有草莽出身,叶姑娘这么一说怕是不妥。”
叶妙自觉失言,抿唇不语,恨恨的看了司念一眼,便去了别处。
张染抬眸看到司念的瞬间眼中便熠熠生辉,朝她温和一笑。
他果然还会护着她。司念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的张染,他端方守礼,总是呆呆的书生模样,他的长相在一众人中不算出众,长眉入鬓,眉眼深邃,总是嘴角噙笑,原来的他遇到她活脱脱是一个爱羞怯的小公子,现在倒是看起来稳重了许多。
四目相对,司念脸颊涨红,扭过头去,不敢再看他,转而将目光投向了主位,谁知却撞入一个极具危险的目光,那是——大皇子商晏。
商晏的目光有如实质,四目相撞间,他的目光简直像是一头恶狼,直勾勾的盯着到嘴边羊肉,似是能将她生吞活剥,她被盯得无处遁逃,头皮发麻。
她记得这种眼神,她生的漂亮,被人盯上的机会数不胜数,她都会逃开,她不喜欢这种眼神,极具侵略性,带着灼热的欲望。
世人皆知太后有意干预朝政,热衷培养自己的势力,大皇子是太后的侄女所生,故而太后有意扶大皇子为太子,可陛下说要按礼制应是嫡长子为太子,如今大皇子与太子势同水火,明里暗里争斗不休。
司念对此知之甚少,但她对危险本能的反应就是逃。
见到司念有些失措的颤抖着,商宴玩味一笑,觉得她就像砧板上的鱼肉。
司念此刻如坐针毡,想要逃离商晏的凝视,于是忙给身旁的继母说道:“阿娘,我身子不适,想去园子里逛逛。”
虞氏正笑着同一旁的恭王妃滔滔不绝介绍着司念,听到司念要去透透气,便嗔了她一眼,小声嘟囔着一句:“真扫兴,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然后吩咐司念小心行事,莫要得罪权贵,转头她便朝着王妃堆上笑容,继续攀谈。
这里是皇家别院,太后吩咐了今日可以随意赏玩,她没有见过这么华丽的花园,每个瓦片都镀上一层金粉,池塘旁边种着大片大片的海棠,花瓣随风纷纷然飘落,美的让人不自禁有些恍惚,如临仙境。
司念被花吸引,驻足了许久。
“司姑娘,可是喜欢这里的景致。”
司念回神,商晏阴魂不散的堵住了她的去路“可是我瞧着这漫天的花雨不如姑娘分毫。”
此刻周围寂静无人,她恭谨的给商晏行了礼。
商晏穿着繁复的墨绿色鎏金长袍,华贵非常,司念不常见皇亲贵胄,只敢低着头,偷偷瞧上一眼。
商t晏看到少女小心翼翼的动作,微微勾唇,将面前的美人打量了一番。
雪白的肌肤,丰腴窈窕的身段,薄纱交错间露出一片莹白优美的颈项,腰是恰到好处的细弱,让人无端生出欲望。
少女妍丽的面庞带着明显的局促,身子有些颤抖,看起来很紧张,她不敢抬头,怕再次看到商晏那不怀好意的眼神。
商晏只觉得她楚楚可怜,莫名让人有将她摁入床榻狠狠怜爱的欲望。
他脸色温柔的看着她,可是说的话却令她心中忐忑:“之前宴会上怎么都不见司姑娘来?”
“回殿下,小女不喜热闹,故而不曾常来。”
司念想起继母的叮嘱,怕得罪了这位皇子,将头低下,小心翼翼的回着话。
他上前离她越来越近,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当朝风气极为重礼,男女大防还是要遵守的,她没想到大皇子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他竟能做出此事。
此刻她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被他盯的脸色发白,眼下这里只有一条道路,堪堪被他堵住,她不由握住衣角,退了几步,紧张到了极致,抗拒的回话:“请殿下自重,莫要为难小女了。”
商晏对她似乎更感兴趣了,说出的话更是让司念颤栗:“做我的妾室吧。”
他这句话语气肯定,是让人不容拒绝的强迫。他甚至都没有与她商量的意思。
司念只是一个娇弱的小女郎,不想被人轻易左右婚事,当即便急得要哭出来。
虽然她明白,自己身为普通的官宦之女,肯定逃不过被人左右的婚事,但真的有一天被人强迫婚事,还是感觉前所未有的害怕。
传闻中大皇子温文尔雅,极重孝道,最是守礼,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表象罢了。
司念眼中泛起雾气,不争气的大滴大滴流下泪来,她知道自己不争气,可是她不想被人逼迫成为别人的妾室。
商晏看到她流泪不仅没有出言宽慰,反而有种将人拿捏的得逞快感,他可不是怜香惜玉之人,他想要的,曲折些不过是人生趣味,终究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