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完的事么……
东方稚皱了一下眉,过了一会儿,才摇头。
“没有?”
“没有。”
东方稚干脆地回绝了他,一个翻身便钻进了被窝,不复言语。
她还是会想起苏许的。
在忙碌完一切事情,静下心来的时候。
不可否认,即便她在离开京都城的那一刻说了多少郑重道别的话,可眼看自己距离京都城越来越远,她心里对苏许的牵挂就重了几分。
挺想给苏许写信,想知道苏许情况的。
可是她又在压抑着自己,不想跨出第一步。太难了……齐国与京都城的距离太远,这一次离开,是她们二人关系进展的阻碍。东方稚每回想写信,就会联想到自己的为难之处——女儿身,本就不能光明正大给她幸福,若再纠缠,得痛苦到什么时候?这样的拉锯战就像是一场博弈,如果东方稚先低头认输,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长此以往,就像掉进深渊,两个人都不能翻身。
何必呢……
她也不想把这些话告诉孟槐。
毕竟孟槐那多嘴怪,肯定会像老婆婆一样问东问西,分析一堆细节与可能性,劝她与苏许重修旧好。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东方稚窝在弥漫着奇怪味道的被子里,正细细端详脖子上挂的平安符。诺儿……她突然想起苏许的字。这搭配多有情调啊~苏许,字诺。许诺,许诺……这个人,无论是名还是字都表达着同一种意思,给人至死不渝,从一而终的感觉。
刚知道时,苏许还得意洋洋地笑了半天。
“你看许字与诺字都有一个言字在旁边,代表着我这人说话算数,言而有信!先许后诺,非常可靠!哈哈哈哈哈阿稚,要不你立刻向我许个愿吧,现在我就是老天爷,只要能做到,我苏许都替你把事情办了!”
“噗……”
“哎哎哎,你这什么意思呢?质疑我吗?”
“我哪敢啊……只不过我要的你未必能给我,就怕我说出口来你办不到,到时候只会坏了你的名声。”
“我不信!在这京都城,除了皇上才能做的事,其他的还能难倒我?你尽管说来,大不了我豁出去了,无论你提什么,我都答应!”
“傻丫头……”
“我不傻!”
往日语句,历历在目。
东方稚望着头顶的黄泥墙出神,突然想起来自己在那时曾在心中许愿,只不过碍于脸皮薄,没有说出口。苏许那会儿,可是问了半天呢……
我想要你的心,你能给我吗?
苏许…
可别轻易夸下海口。
广安城
德昌二十六年深秋,在接近十一月中旬的时候,齐泰两王的车队经历一个月的跋涉,终于抵达齐国都城——广安。
广安城位于齐国偏北,是这片土地上最繁荣的城池,故早年间已定为齐国都城,相当于在大永土地上的京都城一般地位,坐落着齐国王府,属于齐国政治、经济中心。车队出发前,圣旨已经加急传至齐国,故车队抵达当日,齐国各臣及齐军已在广安城内外一路排开迎接,并着‘肃静’‘回避’的牌子,人人面容肃穆,一身素服。
齐王东方稚与泰王东方承走在前头,后面跟着的,便是盛治齐王灵柩。
“齐王千岁千岁千千岁,泰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东方稚勒紧缰绳停在广安城城门下,望着眼前跪了一路、身着素服的臣子军民,恍如隔世。
“广安……”
她叹了一口气。
盛治齐王灵柩最后与已故盛治齐王王妃同葬,陵墓位于广安城以东的山丘上,早年已凿墓室数十所并兵俑马俑数百座。齐王东方稚另又命人准备金银珠宝数箱作为陪葬,主墓室内凿了活泉点了长明灯,最后以盛治齐王生前所用佩剑封室,齐国上下重祭七日,算是完成了回国的使命。
接下来的几日,便是齐泰二王同在齐国朝堂登王,然后商议国内政务安排。
“按照皇上旨意,泰王府落于齐王府邻侧,那么泰王自然也是齐国国君之一。”
先出列启奏的,乃是齐国文臣之首,职位同于中央丞相的相邦——秦为北。这秦为北辅助盛治齐王治国多年,能力在百官之上,政解独到。他看了一眼殿上王位的两位王爷,躬身道:“微臣建议,齐国国号亦需作出更改,以正二王之名。”
东方稚坐在王位上敛着面容,一言不发。
“皇上也没有交代过这样意思,更改国号就不必了。”
东方承摆了摆手,“倒是此后,相邦一职分为左相与右相,其他官员编排一律不变,由左右相重新审核官员资格,从中编入新的文臣武将即可。不知秦相邦——意下如何?”
初登王位,就削了相邦的权?
原齐国官员面面相觑,只是眼神交流,没有人敢出言反驳。
“泰王此举在理,微臣自然赞同。”
秦为北躬身一拜,复又请奏:“微臣甘为右相。”
按照规矩,左右之分虽有平起平坐之意,但是历来左为先,左相一职自然也比右相要重。秦为北以退为进,一副谦卑模样。听他说完,这会子东方承倒是笑了,他朝秦为北点了点头,缓道:“秦相邦辅助盛治齐王治理齐国多年,若是屈为右相,可就没有道理了。本王认为,秦相邦该坐左相之职,至于右相……本王有一人选。”
齐国树大根深,官员编排早已有各样党派与小团体,泰王若要在齐国立足,必然需要安插自己的势力。先不说争权与否,大臣们心里肯定不服东方稚统治的,他这个当兄长的既然来了,肯定要大展拳脚,稳固他们兄妹二人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