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都是京中官家子弟,今日出门在外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孟槐先一步打破了沉默,而且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东方稚的身份不宜太过张扬,为了世子安全,也只能吃点小委屈。“小的也只是护主心切,小姐莫见怪、莫见怪。”
孟槐的笑很有奴才样,这也是学了多年的。
一旁的雚疏则是背手冷着脸,心思全在保护世子安危的事情上。
“哦……”
苏许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悄咪咪地探着脑袋看两个门神护在身后的‘小主子’。唔,看这打扮和衣服布料,肯定是富贵人家。只是…大富大贵人家里的傻子好像没多少个啊,这个人又是哪家的?要知道这京都的达官贵人,她苏许不说全认识,那也认识了一大半!这个小傻子,又是哪个地头的?
小傻子?
这个称呼好像有点熟悉。
“你们小主子是哪家人啊?”
苏许又凑上前。他们越是挡住不让她看,她的好奇心就越强烈。
孟槐呃了一声,看向雚疏。
“京都东方人家。”
依旧冷漠的大妈脸。
“喔……”
苏许若有所思。京都东边?东边……东边都住着谁来着?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那里有谁了,不过东边住着的都是有钱人,而且多半是官家。难道这个小傻子家里也是在朝做官的?
坏了。
难不成是马大人家的小女儿?前天爷爷才说了,马大人的小女儿自小神志不清、疯疯癫癫,最近刚从一个神医那里回来京都,可能会到家里拜访,到时候想让苏许陪陪她玩……坏了坏了坏了,难道这一个小傻子就是马大人家的小女儿??小马姑娘!?
嘶,我刚才会不会太凶?若是被爷爷知道了,怕是又要……
逼我在家念书。
苏孙小姐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结。
忽而一声马啸。
“孟侍卫!——”
一道洪亮的高喝伴着急促的马蹄声朝这小小的豆花摊子赶了来,苏许等人忙抬头去看。只见是一个官吏模样的青年驾着一辆马车而来,骏马共有四匹,均神采奕奕,长鬃飞扬;而那驾车的青年冠上装饰着翎毛,腰佩长刀——在京都之中能佩戴兵器行走的人,除了禁卫军就没有别个了。
苏许一行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唯独一直没作声的邱泽林看出些情况。
寻常人家……哪怕是官家人,也不足以四驹并进,这在大永是礼数律法,犯不得错;而再看那驾车之人,他身着官服头戴翎毛,加上一柄锋利长刀,俨然是禁卫军一类的人物。四驹加上禁卫军……邱泽林默然,复又朝那几人看去。
“兄弟!”
孟槐先是拱拳行礼,忙又跟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有些事情不方便那么大声喊出来。侍卫会意,便跑到他身边低声相告:
“太子殿下与二皇子特在宫中设下宴席,说是为了一聚兄妹之情,特让属下请齐世子入宫赴宴。”
雚疏耳尖,见他这般说,问了一句:“皇上可在?”
“皇上今夜要与大臣议事,不在。”
侍卫回禀完毕,见他们没有动静,忙朝着身后的马车做了个手势:“请。”
苏许对于这‘初次谋面’的‘小马姑娘’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今天对于她而言,不过就是听闻了邱泽林骗她跑出去玩、然后她来问罪,仅此而已。这样单调的日子多了去了,不过她还算是乐在其中,起码…看到邱泽林吃瘪的模样还是挺开心的。看到那个‘小马姑娘’要跟别人走的时候,苏许还在暗自高兴,这下可以好好地处置邱泽林了。可是很奇怪,她竟然忍不住朝着那小姑娘看了一眼。
神使鬼差的,小姑娘在上马车之前也回望了她。
“好熟悉的眼睛…”
苏许怔住了,好像还看到那小姑娘的嘴巴动了几下,仿佛对她说了一句话。只不过她们距离得实在是太远了,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小傻子……
诶呀诶呀,怎么什么都很熟悉的感觉?
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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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君初立。
按照往朝,与储君同辈的兄弟都该在这时候分封为王为侯到各地镇守的,一来是为了巩固中央政权,二来是为了削弱皇室子弟对储君的威胁。只是东方家与人不同,这一辈的东方家更是大大的不同。
当今皇上东方宏年轻时性情暴戾,即位时本有十数位宗亲叔伯镇守各地为王侯,可是东方宏为了削弱王侯权势,将这十数位宗亲及其后代以各样借口处死或者发配边疆,要么死,要么剥离东方族谱,花费了约七八年时间,彻底清理了东方家的种种远亲,收拢了皇家的权。
世人对此褒贬不一。
觉得此举无碍的,是认为皇家宗室过多,多数子弟自恃出身高贵而为非作歹,与其留着这些渣滓倒不如只留几个真正为国为民的皇帝皇子;而觉得此举不妥的,则是认为东方宏太过残忍自食骨肉,对祖宗不孝,对亲人不仁不义,对祖上家国不忠。
不过世人怎么评价也于事无补,东方宏做也做了。他们嫡系少了侧支血脉的衬托,也更加显得人丁单薄。
故现今,本该封王前往封地的二皇子东方承,依旧没有封号,依旧住在皇宫之中,依旧与太子东方顺同朝为官。
也依旧,出现在家宴之中。
“来了,稚儿来了。”
这一个家宴,又与以往的家宴不一样。以往的家宴都是皇上设宴的,说是家宴,其实气氛也有些拘谨,只不过比在朝堂之上少了点礼数,不用穿那么繁杂的衣袍罢了;东方稚对于这种场合最是头疼,她性子生来淡漠,若要她经常出入这些宴席笑脸迎人,那还真是大大的煎熬。今日前来,也只是迫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