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遥不明白。
同为女人,甚至是亲生的母女,为什么余芬能如此“势力眼”
。
后来几年,舒遥渐渐想通。
也许她不仅是余芬的女儿,更是余芬的“作品”
,“战利品”
或者什么其他品这品那品,总是她必须要是优秀的类品,听话乖巧能为余芬提供情绪价值的类品。
如今她不是了,余芬自然不高兴了。
因为她的不是,影响到余芬的个人价值了。
舒遥觉得自己也能想通,甚至理解。
余芬是标准的父系社会的产物,她没能生儿子,没能站稳脚跟,活得艰难,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为她“择良婿”
的女儿,如今女儿远走他乡,不听她操控,她当然很生气。
可有时候舒遥还是会难过。
为什么别人的家长可以发自内心地只想要孩子开心。
社会,世俗,眼光,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去洗漱。”
舒遥没理会陈旺,转身进卫生间。
余芳脸一僵,和余芬巧妙地对视一眼。
余芬轻轻咳一声,招呼陈旺坐下。
老小区隔音差,即便卫生间关上门,舒遥也能将外面所有对话听得清楚。
余芬问陈旺:“听说你今年带的毕业生带出好几个一本呐,不少那奖金吧?”
陈旺笑:“还行,过年的钱有了。”
“哎呀,现在小孩也争气,”
余芬说,“你看我那个时候,一个学校都没几个能考本科的。”
“是,主要现在家长也上心。”
陈旺说。
“对哈,你以后你小孩是不用担心了啊,你教物理是吧?理科好啊,理科好,那个时候遥遥我也想让她学理科的,哎,不都说女孩子后来就笨了吗,就没让她学,怕后面跟不上。”
陈旺说:“确实,女孩子在这一块反应慢一些,女孩子嘛,都更喜欢浪漫主义,我们就偏实干主义一些。”
“实干好啊,干实事比什么都重要,空想有什么用,过日子还不都是柴米油盐。”
余芳附和。
明明余芬和余芳也是女人,却为了附和陈旺,拼命给自己套上各种贬义。
舒遥听得胸闷气短,手扶着洗脸池边缘,很久才深吸一口气,开门出去。
“好啦?”
余芬一听见动静就扭头看过来。
舒遥淡淡“嗯”
一声,转去自己房间。
余芬说:“换了衣服赶紧出来,你爸要吃路口那家油条,你去买点回来。”
舒遥闻声一顿,看向余芬。
余芬脸上仍然挂着笑意。
可舒遥知道,余芬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很清楚舒遥会因为逃避相亲而在房间里磨蹭,所以把还在病中的舒建明搬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舒遥真的很想问问余芬,女儿和丈夫在她眼里算什么?
维持虚伪体面的工具吗?
母女二人对视片刻,舒遥口吻很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