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杜長蘭將話題繞回去:「說來蘊兒同小侄兒年歲相近,我家蘊兒如今勉強會《三》《百》《千》,小侄兒經三叔悉心教導,應是差不了。」
杜老三神情一滯,他狠狠瞪了杜長蘭一眼:「你就是這麼跟長輩說話的?」
其他人也望過來,杜大郎和杜二郎眉頭微蹙,「三叔,長蘭他……」
「啊?」杜長蘭茫然的撓撓腦袋,「不這麼說話,那怎麼說話。」
他抖了抖袖子,朝杜老三拱手一禮,文縐縐道:「後侄長蘭,給三叔見禮,三叔近來可安好。」
杜老三麵皮一顫,梗著脖子道:「當…然。」
杜長蘭又道:「年伊始,後侄與您共度佳節,心甚喜矣。還盼三叔身體康泰,精神抖擻,老當益壯,多喜樂,長安寧,福氣滿院繞棟樑,吉祥聲聲求心愿……」
他吐字清晰,一連串吉祥話不帶停的,可是語卻快,聽久了像是在念經。
本地有習俗,人故去後請人做法事,家中寬裕的就會請一個和尚這麼念一段兒。
一般人不會將二者聯想,但杜老三這人忌諱多,叫杜長蘭看就是控制欲強,窩裡橫。
果然,杜長蘭念了半刻鐘,杜老就漲紅一張臉,暴喝阻止。
杜長蘭仍是那般無辜,「三叔這是咋了?」
杜老三的兒子再也受不住,忙拽他爹他走了。其他長者們閒閒看笑話。
杜大郎和杜二郎驚疑不定的圍攏杜長蘭:「三叔怎麼就發怒了。」
杜長蘭道:「我也不知道呀。」
杜老爹乾咳一聲,不經意瞪了小兒子一眼,杜長蘭茫然回望。
杜老爹:………
臭小子還跟他裝。
不過杜老爹心裡也是有點暗爽,杜老三沒事兒就拿子嗣單薄同他訴苦,去歲秋收,他兩個傻兒子被杜老三叫去幫忙,當牲口使兒。杜老爹面上不顯,心裡疼的抽抽兒。
杜老爹是覺得杜大郎和杜二郎兩個兒子憨傻,但也是自家崽兒,哪會不心疼。
後面服徭役,杜老三又舔著臉讓杜二郎代他兒子去,道自家兒子體弱,去了難回,被杜老娘黑著臉懟走了。
不能服徭役就出錢,杜老三家又不是沒錢。
當初杜家家產一分為二,杜老二和杜老三各分21畝地,杜老三家幾乎沒有壯勞力,多是將地租出去,每年吃飽穿暖還小有餘裕。
期間杜老三家請過幾次大夫,估摸花費十幾兩銀子,但對杜老三家卻不是傷筋動骨。現在杜老三家還有18畝地。
以前杜老三隻是從他們家占點小便宜,礙於兄弟情面,杜老爹睜隻眼閉隻眼。沒想到如今越發過分了。
杜長蘭倒是猜了個大概,他往家拿錢的事沒聲張,但杜家如今不但供杜長蘭進學,去歲秋收後又送小輩去念書,落在外人眼裡便是杜家寬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