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唇止不住颤抖,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姜暮声就像一面密不透风的墙,她怎么也渗不进去。
姜暮声手底下的一个保镖躬身道:“塞西亚小姐,我送您回家,请吧。”
“我自己带了司机,不用你。”
塞西亚眼含热泪,夺门而出。
回到车上,她才放声大哭,问开车的英国司机:“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云染,为什么暮声就是不喜欢我?”
司机吓得不敢说话。
“开车。”
鼻涕眼泪一起流,塞西亚拿了一条手帕胡乱擦,怎么擦也擦不完,赌气往车窗外一扔,被黑暗里的风一卷,卷到山崖下去了。
“手帕!”
“我的手帕!”
“暮声送我的手帕!”
塞西亚大喊,推开车门就要往下跳,司机急刹车,拽住她。
“小姐,当心!手帕已经被风吹下去了,找不到了。”
“让姜先生再送您一条一模一样的吧。”
塞西亚失魂落魄地回到车里,“只怕他不再愿意送我手帕了。”
孔雀蓝的手帕彻底消失在深黑色的崖底,塞西亚留下的只有关于这条手帕的记忆。
那是她第一次见暮声。
父亲举办了邀请香港老钱的晚宴,起初她顶不屑。
“不过是有钱点的中国人,病恹恹,没骨气,不如我们的英国军官英武豪迈,也配我下场交际?”
抱着看不起中国人的态度,她整晚只顾着跟父亲手底下那些相对英俊些的英国军官玩闹。
玩到一个扳手腕的游戏,一个英国军官竟然用了一头牛的力气,粗糙的皮刮她的手不说,简直要将她的骨头都要捏碎了。
不肯在众人面前丢脸的她躲到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龇牙咧嘴地忍着疼,但眼泪还是忍不住地大颗大颗往下砸。
她最怕丢脸,决计不让人瞧见她哭。
有人恰好经过她身边,听见了她细微的哭声,安安静静从后面递给她一方孔雀蓝的手帕,她犹豫地接过了,那人不居功,也不特地逗留,直接走了,还拦住了一个往这边过来的人。
“我有事同你说,我们去那边。”
她拿那方孔雀蓝的手帕擦干了眼泪,偷偷回头看,看到姜暮声干净的背影,高大宽阔,隐在黑金色西服里,似乎没有一块肉不是恰到好处的。
不像那些留胡子的英国军官,肌肉夸张地凸出,到了她难以欣赏的地步。
等她哭够了,回到父亲身边,父亲把姜暮声介绍给她。
她看到了姜暮声的正面。
她原本是不喜欢东方脸孔的,认为东方人的脸型和五官都太钝,棱角不分明。
但姜暮声的脸像是东西方的结合体。
轮廓分明,五官立体,尤其是那双眸子,极深邃,黑漆漆的眼珠,不定神去看什么,也发亮。
她觉得比她引以为傲的蓝眼睛还要好看。
姜暮声开口向她自我介绍,姜暮声的声音也是她喜欢的,低沉的,有一点冷漠,又礼貌十足,用中国人的说法是分寸把握得好,既不谄媚,也不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