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再次溅起一朵极大的水花。
“暮声!”
郑杭一大叫,他觉得暮声一定是疯了,才会不顾自己的死活也要跳下去救云染,在还没有确定云染掉下海里的时候。
“水手!水手呢!”
郑杭一大叫。
游轮上的水手躲在后舱,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
谁也想不到好好的一个邮轮派对会有人落水。
港督说:“游轮上到处都找了,就是不见塞西亚和云小姐的身影。”
郑杭一的心往下一沉:“完了,两位女士该不会是为暮声大打出手,然后双双坠入海里了吧?”
他虽然会水,但是半吊子,没有信心救人,跳下去只会添乱,便没有轻举妄动。
好在港督有能力,立刻调配了几个对塞西亚有意的青年才俊下水救人,扬言谁要是能将塞西亚救上岸,就将塞西亚许配给谁。
下一刻,海面上又溅起三朵水花。
三个青年消失在水面。
云染虽然不会水,但她死死拽着会水的塞西亚的腿,也拖延了很久没有沉下去,只是憋气实在憋得难受。
塞西亚烦死了,腿用力蹬了半天才甩开云染。
云染没有了可以借以承托她的东西,开始失重般往下坠。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由沉重变得轻飘飘,四面八方压着她的水却又亿万吨重。
她看着塞西亚挣脱了她,一点点游上去,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实在憋不住气了,一秒也憋不住了。
她张了口,咸咸的海水满灌进来,她的身体又由轻飘飘变得笨重,好像肚子里放入了一个大铅球。
她无限下坠。
还没有到底。
海究竟有多深?
有鲨鱼吗?
她会不会被鲨鱼吃掉?
云染闭上眼睛,她的世界一片幽深的黑。
突然,又出现了彩色。
走马灯似的,她开始程序式地回顾自己短暂而动荡的一生。
她在九龙城寨那些小巷子奔逃的不安的日子。
她被老豆从那群大男孩手里救下,第一次有了家,有了庇护的日子。
也是那个日子开始,姜暮声以噩梦的形式住进了她心里。
原来,这么早。她这么早就把姜暮声放在了心里。
后来,老豆失踪,她决心把自己托付给学长顾鸿飞,顾鸿飞护不住她,姜暮声从她的噩梦中走了出来,如天神般降临,救下了她。
后来,姜暮声由噩梦变成了惊恐的梦。
再后来,姜暮声又由惊恐的梦变成虚幻的不真实的美梦。
姜暮声,三个字构成了她整个少女时期的梦境,也是她将长眠于大海最后保留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