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廷微微侧头,借着鼎沸的人声低声说:“奶片儿还有吗?”
那人很谨慎:“什么奶片?”
裴玉廷知道自己身上没味儿:“我以前喝水的,在ktv那块儿。”
那人信了,低声报了个价:“还有一小袋。”
裴玉廷在袖子的遮掩下递给他几枚筹码:“都要了。”
那人也借着袖子的遮掩,把一个黑色的小袋子递给她。裴玉廷不着痕迹地装进兜里,捏了捏——药片状的麻|古。
转盘又停了下来,围着的人都伸头去看,卖东西的人趁机溜走了。
裴玉廷没有看结果,半侧着身子,关注着走的那人的去向,那人直接出门了。
转盘前爆发出一阵声音,有人哭有人笑,但大多是在锤头顿足。
万明几个人齐齐转头看向裴玉廷——她又输了。
卫生间
裴玉廷毫不在意,仿佛夸下海口的人根本不是她。
她又压下两枚筹码,老神在在地说:“别急。”
裴玉廷仍旧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地下一层的面积大约一千平方米左右,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这里的人分为三类:服务人员、消费者和零售商。
裴玉廷暗暗数了一下目力所及的零售商,除了刚才走的那个,也就只有一个,如果估算一下,整个场子大概有三四个零售商的样子。而这种商业行为,很明显是被邢冬诚默许的。
裴玉廷想,章顺文如果想要分一杯羹,ktv的模式并不是很合适。那里没有会员审核,消息会走漏,ktv本身又容易被查,邢冬诚真要放开代理,也不会把交易场所定在云宫ktv。
赌场是符合邢冬诚的交易需求的,但目前赌场的零售商个个看起来都是以贩养吸,对于邢冬诚来说,这种人是最底层的蝼蚁——好拿捏又易失控。邢冬诚不会让真正的心腹沾上恶习。
然而裴玉廷在章顺文面前“沾过”
,她并不是不想再往上层走,她有自己的考量:章顺文并不能直接接触到邢冬诚,而章顺文没有必要和他的上线反应这件事,相反,章顺文把这个筹码握在自己手里,对他才是最有利的。因此,邢冬诚很大概率不会知道这件事。
但裴玉廷又需要章顺文这样一个证人,或许有时候瘾君子的角色更方便——就比如现在,她可以给邢冬诚交一份合格的市场调研报告。邢冬诚让她接触吴定庚,就是想让她拓展市场。
虽则裴玉廷来地下一层,并没有邢冬诚的明确许可,但她相信,邢冬诚更看重有成果的先斩后奏。除此之外,她答应周筱冰的事,也让她到此有些私心——和周骁的好友交好,或许能得知一些线索。这点私心让她很难提前对邢冬诚申请入场许可:说想要调研或者帮助章顺文会显得野心勃勃,说借帮助邢冬诚调查周张夫妇取走秘密文件的事,又有些绕弯。倒不如装作无意间交了几个朋友,顺便考察了一下,办了个事。
裴玉廷来之前就联系了章顺文,章顺文也没有地下一层的会员,此时正等在场外。
裴玉廷手里转着筹码,盘算着下一个目标。
上一轮的转盘停下,苗苗惊呼:“姐,赢了,赢了!”
裴玉廷不悲不喜,收了筹码:“去玩别的吧。”
她如法炮制,又从另一个零售商手里收了一包“药丸”
。
裴玉廷用手搓搓,对比了一下:“和别家的一样?”
零售商:“一样的,一家的货。”
裴玉廷睨了一眼:“哪里的货?里面的还是外面的?”
——是不是进口的?
零售商也在暗暗打量她:“都是外面的,你见过里面的货?”
裴玉廷:“里面的不都端了么,找不到了,问问而已。”
零售商收了钱正要走,裴玉廷也不看他,低声说:“咱们老板还有一个场子,有没有兴趣?”
零售商:“哪里?”
裴玉廷:“城西那块,私人别墅。”
裴玉廷:“但都是公子哥派对用,你进不去,有另外的人来拿货,你照常取货,拿提成。”
这并不是裴玉廷诳出来的,章顺文确实有那么一帮小兄弟有这个需求。章顺文往上基本打通了关节,但上面的意思是不负责货源——邢冬诚当然会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起码表面上干干净净,所有货品都是改头换面的寄卖或者收取高额场地费来盈利——因此章顺文需要裴玉廷帮他把下面的关系疏通。
零售商心动:“真的?提成有多少?”
裴玉廷:“八个点。”
零售商:“怎么联系?”
裴玉廷:“出门避开摄像头,商业街尽头有辆奔c,路过的时候不要往车里看,也不要停,敲两下车门,从窗缝里拿联系方式。”
章顺文就坐在车里。
说完,裴玉廷往前走几步,加了个注——又输了。她选的都是不需要玩家一直在场的游戏,万明几个人眼睛都粘在桌子上,自然没空管她在干嘛。
十赌九输,裴玉廷早就做好了负债的准备,到时候就说自己喝懵了,和万明他们成了难兄难弟,一起想办法还债。这是一个能聊到周骁的好由头。
万明也看出来裴玉廷大概率是在吹牛,实际就是个草包,但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也就无所谓了。
万虹倒是动了别的心思,腆着笑过来问:“裴姐,能借几个子玩玩吗?”
他想,谁输不是输,不如让他过把瘾。
裴玉廷很大方,把筹码都推给他们:“你们玩儿吧,我头晕,发挥不出来平时的水平,我去个厕所。”
苗苗高兴地叫了一声,但还是半真半假地劝了她一句:“姐,状态不好就少投点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