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淼一脸认真地自我剖析着:“可没办法,我生下来就没吃过物质上的苦,所以和袁凌不同,我的底层视角更多是通过‘理解’,而不是‘体验’获得。
我们都是富裕家庭的孩子,你应该懂我的感受吧?”
她随口的一句反问,却让凌肖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尽管很快,他又恢复了他平日说话的语气:“懂,但我不能说是富裕家庭出身吧……”
,凌肖微蹙起眉,没有继续往下说。
岑淼不是没读出凌肖表情中一闪而过的怅然,可抛开那天在风柜县的网吧第一次不期而遇时,他那身简朴的打扮,凌肖无论是日常的衣着和首饰,还是举止谈吐,怎么看都像是中产以上是家庭条件。
因此她想当然地理解为,凌肖或许和雅婷一样,父母是白手起家,乘着机遇才获得如今的财富的。
她继续开口接上刚才没说话的话题。
那天的交谈里,袁凌也没有无情地堵死岑淼的愿景。
她指出在如今人口生育率逐年下降的趋势下,岑淼构想的女性向游戏,应该兼具女性关怀和老年护理服务,以此来支持女性越来越低的结婚和生育意愿,回答“你老了都没人照顾”
和“你死了都没人发现”
的俗套问题。
但这就需要开发女性向游戏的公司,自发衍变成探索市场与公益平衡的共益企业,通过市场运营模式提高游戏公司利润,再利用这部分利润来增加女□□祉。
她只是悲观地告诉岑淼,终有一天,那些造梦的女性向游戏企业或许会如《公司宗旨宣言书》宣扬的那样,利益不再是公司最重要的目标,公司的首要任务是创造一个更美好的社会。
就像城市化和现代化终于给了农村妇女一张远行的车票那样。
“但我们可能到死都没有机会受益,甚至可能我们的下一代也享受不到。这需要很多年的不懈努力。”
听完岑淼的回忆,凌肖的喉咙因为哽咽而酸胀得有些难受。
飞机广播提示此刻已经进入平流层,他不想让岑淼察觉到自己此刻压抑在心头的酸楚,于是他别过身去打开遮光板。
他注视着点缀细密灯光的黑夜,故作轻松地回忆:“我刚认识袁凌的时候,我觉得她简直就是个程序正确的机器人。但和她相熟以后,我倒宁愿她是没什么感情的机器人。
她总是内心澄澈地旁观着这个世界,只是表面看起来不着情绪、默不作声。”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退队吗?”
凌肖转过头来看向岑淼,眼底的情绪已经伪装了起来。
“因为袁凌和姜阔都是很好的人,我舍不得让辩论赛这种微不足道的事、辩论社那群我看不上的人,破坏了我们的关系。”
“你这是什么杀敌二百五,自损二百的手法。”
凌肖扬起单侧眉毛,毫不客气地笑着呛道。
“我推算了各种可能的出场阵容,首先就没有同时保全我和姜阔的。
而且,就打辩论挣的那点学分,我还看不上……”
还没说完,岑淼就捂着嘴倒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