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考你,快去拿。”
谢闲好笑地轻声说。
谢怜脸上瞬间挂上了笑容,乐呵呵地就跑去拿书了,很难说这小丫头挂脸是不是在装模作样。
谢闲从小丫头那里拿到那本书,便坐上了前往毗邻关的马车。
同行的叶开云在马车外骑马前进,表情颇有几分拘谨。主要是马车前后负责护送的那队亲卫看起来浑身煞气,显然不大好惹的样子,她虽然是在马车旁边,但莫名还是有种兔子进了狼窝的不适感。
说起来,这位翁主殿下可是西玄王的嫡长女,亲卫队这样好似挺正常的?可那个翁主府未免有点破,甚至有些配不上这位的身份。故陵这种地方,若真是宠女儿,想必也不会把人送过来吧?虽然说是体恤百姓彰显王族与民同甘共苦,但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不知道谁啊。
莫非,西玄王对这位翁主殿下真不怎么样?那亲卫队的精神面貌就又十分值得商榷了。
想不明白,当真想不明白。叶开云皱着眉头胡思乱想,又想起与这位殿下有关的各种传闻,再想想自己对这位殿下所作所为的了解,越发觉得这位殿下实在有趣。
就在这个时候,叶开云突然听到了一道冷淡中带着几分懒倦的声音,“叶待诏。”
叶开云心头一凛,赶忙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就见马车的车窗帘被掀起,露出一张无瑕如玉的面容,眉目颇有些寡淡,视线微凝时却尽显风流。
“殿下。”
叶开云下意识垂下眉眼,道。
谢闲看她两眼,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应当知晓,这次去了,便不可能轻易让你离开,对吧?”
叶开云从这句没什么起伏的话中察觉到了一丝彻骨的寒意,莫非,是她的身份被殿下知晓了?她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一直都没机会见到殿下。“下官知道的,殿下。”
“那便好。”
谢闲随口淡声说了一句,便放下了车窗帘。
叶开云心中忐忑,认真想来,若是有什么事让殿下说出了这种话,那必然就是她不是西玄人吧?!万一被当成细作……不,不会的,她没有意图更没有手段,况且,只要不是被困在牢房里,都还有余地。
她对南岭可没有什么归属。叶开云想着,忍不住皱了皱眉,甚至非常厌恶。
马车里,谢闲翻开从小丫头那里拿到的那本《诗经》,刚看到第一页,便视线骤沉。
这本书上的字迹,是她母亲的。哦,兴许当初母亲教密夫人写字时用的就是这本书。
但密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谢闲眸光有些冷,但顿了片刻,其中的冷意渐消,总不至于是借此威胁她。是想说明她此举是因为母亲?
紧接着,谢闲在那本书里发现了一张有着镂空方格的纸,大小恰好与信纸相当。竟是在出发前便已经做好了准备。
略想了想,谢闲便将那张空白有镂空的纸覆在了密夫人送来的信上,镂空的部分露出来的字组成了一句话。
“霜尽雪消,青云驾临,身家性命皆系于此矣。”
谢闲盯着镂空处露出的那几个字看了半晌,轻抿抿唇,面色冷淡地将那张纸放回书册内,又不自觉蹙了眉,密夫人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到底要做什么?
她还以为密夫人特意用这种加密方式传递的信息会是更加具体的东西,比如希望她做什么,没想到只是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顿了半晌,谢闲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左右她也控制不了密夫人的行为,等到下次有机会回王城再试着接触接触吧。不管怎么说,密夫人都是谢怜那丫头的母亲。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越往前走,叶开云心中的忐忑就越盛,虽说她很清楚把她带到边关再抓起来非常多此一举,但还是忍不住担心,以殿下的恶趣味,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谢闲可不知道马车外的叶开云在纠结些什么,虽然知道了也不会很在意,马车便就这样一路平稳地向着毗邻关走去。
临近未时,身处毗邻关的驻军才得知他们那位格外难搞的翁主殿下要来了,而这个时候,谢闲的马车已经在营地外了。
独孤翎得了士兵来报,略微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虽然早就知道殿下是会来的,但没想到她搞了一次突然袭击。说实话,她并不太擅长应付这位,当然,从仅有的接触来看,这位殿下对她应该没什么恶感,戏谑和兴味更多一些。
“将军……那位殿下这是……?”
副将脸上的神情略显迟疑,说实话,以那位殿下的名声,想也知道非常难搞,这突然袭击,不会是憋着什么坏呢吧?
独孤翎瞥了她一眼,而后轻笑了一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那位殿下可有趣得很。”
副将默默无语,您倒是不担心,万一那位一上来就开始胡乱指挥,那受苦的可就是将军您了。
“走吧,该去迎迎我们的殿下了。”
独孤翎缓声说道,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向着帐外走去。
副将略显烦躁地撩了撩额前的发丝,而后忙跟了上去。唉,希望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不得不说,那位殿下玩世不恭的纨绔之名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
马车停下的时候,翁主亲卫几乎和边军形成了对峙之势,一时间气氛凝滞了起来。
叶开云面容紧绷,眸中划过一丝思忖的意味,这样的状况,莫非殿下和边军的关系实际上很微妙么?殿下并无明确定义的兵权,在军中的话语权就得用别的方式来获取了。这或许是她的机会。想着,叶开云眸光微定。
“请殿下稍等,待收到命令后我们才可放行。”
边军一脸严肃地开口,不带什么感情,不算恭敬,但也绝不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