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淑笑。
“我这边也没什么能招待的,小殿下……”
“月娘,你不必管我,你忙你自己的,我也只是过来,看看你。”
吕子淑依然笑。
月娘叹气,“如今我也没什么能忙的,每日便是去看下地上的菜,除下杂草,剩余时间偶尔去市井买些吃食,你给了我很多银两,我过得很好,小殿下。”
“嗯。”
一时无话,两人便坐在桌案的两头,一个一杯又一杯的喝着茶水,另一个看着喝茶水的人。
小院虽不算多好,但冬日的凉意却大抵能隔绝出去,堂内有一个小暖炉烘着,原本是不会用的,刚看到吕子淑来了,月娘便加了些柴火,让暖炉暖起来。
岁月静好,吕子淑忽然想这一时刻便停留下来,没有华服,没有谋权,没有金银珠宝,只有普通人家的一杯茶水,一只暖炉。
那日,吕子淑没有去拥抱对方,没有去抱怨对方,只是静静的陪伴,将月娘那辛劳又极普通的一日,填的满满的,天慢慢暗了,她站起身,“我得回宫了。”
月娘说:“好。”
吕子淑便这样走了,走得那般决绝,倒是让月娘硬生生的升起一缕不舍,她看着对方的背影,低头,“明明自己已经这般落魄,怎总还想着关心他人。”
这般想着,便将那身影放下,去了厨房,烧水,这小院虽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比寻常的府邸还安全几分,即便是冬日,洗个热水澡,也是极其舒适的。
吕子淑回到自己宫里,她倒是相反,直接没洗澡,简单洗漱便躲进了被窝里,整一日没说几句话,只是跟着月娘走到这,走到那。
明明没做什么活,脚底却硬是走出了一层茧一般,生疼生疼,吕子淑的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脚底,心也跟着痛起来。
月娘那般干活,不知道那脚,是否早便有了厚厚的茧?
原先的难过一直是觉得月娘为何不喜欢自己,自己是二公主,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的人,为什么,月娘还瞧不上。而那徐果,只是一个小乞丐,只是得到了自己皇姐的赏识和扶持才有些能力,却是入了月娘的眼。
如今,那难过却是月娘的,月娘是如何熬过这千百岁月,自小被卖到青楼,被折磨到跳河,却依然可以给所有人明媚的微笑。
那份笑容里,有多少真诚,还有多少是岁月带来的无奈,吕子淑将身子躬了躬,指甲卡在掌心的肉上,留下一条一条的红痕,脚底的茧还在发疼,整个人,都好疼。
皇帝的安排
易宛宫是吕子淑母妃熹妃的宫邸,也是皇帝平时比较多去的宫邸之一。
特别在刘铭那事后,皇帝似乎对刘贵妃那边多了些芥蒂,虽偶尔还过去那边,但易宛宫成了他常有的唯一的清闲之地,在此处,不需要纠结自己是不是皇帝,在此处,自己更像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皇上,喝口茶。”
熹妃亲自将茶放到桌案上,与往常一般,端庄大气,自然的坐在桌案另一头,“这茶是福鼎白茶,若是觉得可以,臣妾待会儿让小春子带一些去您那。”
“朕都好几日没来熹妃这边了,你都不留留朕?”
熹妃温婉一笑,“皇上日理万机,臣妾心疼皇上,若是皇上想留在殿内,臣妾定是欣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