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是吧。”
她自问自答,倒也从容镇定:“而且我猜,你们也不是那种舍己为人的人。既然敢把干粮给我,你们自己一定有办法在这里找到吃的。当然,这吃的是什么就另当别论了。是么?”
宗政澄渊没作声,他与她交锋太多次,心里对她说的话隐隐有几分明白,因此不动声色,只等她说完。
殇夙鸾则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薄唇带着笑,浅浅地抿着,不甘寂寞地说:“不归究竟打算说什么呢?”
笑不归故作可怜地叹口气,道:“我只想说,你们找来的食物,无非有两种可能,第一,不能吃。那么不用想了,你们挂了我也得挂。第二,能吃,那么既然你们能吃,我也能吃。所以,既然我早晚要适应不知道是吃老鼠还是蝙蝠度日的情况,你们也就毋须顾虑太多。”
说着又笑:“不过呢,我也考虑了我没你们那么深厚的武功和强悍的体力,所以,你们也看见了,你们两个的那份比较少,我自己的那份比较多。总之,不用太感激我。”
殇夙鸾和宗政澄渊沉默片刻,终于伸手将干粮收起,却齐齐叹了口气。
宗政澄渊倒没说什么,只是找了个角落,盘膝坐下。
殇夙鸾却并不安分,收了干粮之后对着笑不归左看右看,而且边看边笑。
笑不归被他笑得心烦意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你看什么?”
“我在想,你吃老鼠时该是什么样子。”
“大概不会比你更丑。”
笑不归笑着,转着灵动的眸子,满眼都是幸灾乐祸的模样。
轻轻一笑,殇夙鸾拍了拍笑不归的头,淡淡笑道:“休息吧。现在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只能凭我们的感觉。你要是累了,就说话。”
“当然。”
笑不归点点头,不觉得很饿,却突然感觉十分疲惫,因而将头伏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像要睡去。
朦胧中,感到肩上一沉,似乎有人为她披了一件衣服。
于是,温暖使她更加困倦,瞬间便沉沉睡去。
结果宗政澄渊的外袍给笑不归披在肩上,殇夙鸾的眸子里涌动着深深的温情。感觉宗政澄渊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他唇一勾,眉一扬,道:“行了,你歇着吧。我去看看能找到什么吃的。你比较喜欢老鼠?蝙蝠?还是壁虎?”
“随便。”
轻挑的问题,却得到认真的回答,宗政澄渊半闭上眼,淡淡道一声:“小心。”
“放心。”
殇夙鸾淡淡一笑,眉眼低垂,轻声说:“怎么能辜负皇帝的心意?毕竟让您屈尊降贵地在干粮袋上下迷药,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说着看看熟睡中的笑不归,无奈地摇摇头:“怎么可能让你吃老鼠这么恶心的东西!”
“如果迟迟出不去,她也逃避不了。”
宗政澄渊道。
“少来。别人可能不了解你。”
殇夙鸾冷笑:“你既然与那姜骊珠有着极深的渊源,此刻落在她的地界,怎么会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着,眼中的笑意一点点地收起:“我想,不归既然不介意吃老鼠,可能,她也不会介意吃人肉。”
睁眼看了看殇夙鸾,宗政澄渊低低说:“我尽量。”
殇夙鸾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身形一晃便出了内室。只留宗政澄渊一个人,定定地看着笑不归。
没经过言语,也没有沟通。他们却下了一个相同的决定。既然笑不归不打算接受他们的干粮,那么他们只有先把干粮留住,以防万一。
心里突然有些闷。低低咳嗽几声,吐出一口淤血。
宗政澄渊露出一个从不为人知的苦笑。在这里,无关身份和地位,没有责任和权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愿意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一个女人。
目光落在笑不归颊上那道浅浅的疤痕上,几缕青丝正薄薄地掩在上面。
胸口又是一阵闷痛。
出去之后,他可能就再没有机会,这么坦然地看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