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自己從破舊旅館裡掙脫出來,一頭扎進烏煙瘴氣的風裡。走廊盡處,女人點了一支煙,百無聊賴地等待她。
又想起噩夢驚醒後,那一個捎帶著月色海棠的擁抱。
碰撞在充滿欲。色的風裡的十字架銀耳墜。
宋小姐風情如許,荀煙的心動向來有跡可循。
荀煙沉溺夢中想著,思緒最終卻定格在最後一面的車廂里。
車廂里,半空紛飛的破碎水晶球,好像一片破碎的夢境。
而現在夢醒了。
夢醒了,繼續沉溺在虛妄里的才是傻子。
*
進入星芒之後的所有拍戲,荀煙在其中經歷的條件,都和《荊棘鳥》那一次天差地別。性格怪異的導演,意氣用事的場記,相互不對付的劇組成員。
在隆冬里穿上夏裝,泡在泳池裡和主演嬉笑打鬧。又或者三伏高溫下,穿著厚重戲服,縮在角落裡,鏡頭掃過的瞬間還要演出一副冰天雪地模樣。
被欺負的,挨打的,惡劣的,無理智的。這麼多角色堆積在身上,割裂地蠶食著她的靈魂。
荀煙在每個條件極差的片場,盡心盡力飾演一些連存在都不合邏輯的角色。
事實上,一開始借著宋家的名號,荀煙假威風了一段時間。戲裡戲外,沒人敢對她做太過分的。
可時間一長,那些人似乎也意識到,宋家兩位繼承人沒有一個是真的護著她。
被證實是狐假虎威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對病貓虎視眈眈。
大約是荀煙正式演戲的一年後,一個沒品的男導演拿著剪刀,就開始了對她底線的試探。
服從性測試、底線試探,部分人總是熱衷以此展現自己的惡味。
男導演站在荀煙身後,拿著剪刀,輕輕挑開她背後肩帶。
霎時衣裙脫落,露出一大片雪白肩背。
荀煙毫無防備,迅攬住衣領,望回身時,整個人還是懵的。
&1dquo;鄭導?”
荀煙面容秀氣人畜無害,純粹如一隻落水的小貓。
鄭導眼睛都看直了,放下剪刀,&1dquo;別誤會,我只是在和別人講戲,又忽然覺得&he11ip;&he11ip;”他裝模作樣說,&1dquo;剛剛那樣衣帶剝落的鏡頭——就很香艷刺激。觀眾都喜歡這樣。”
&1dquo;等下你多幾個這樣的鏡頭,好吧?”他痴迷地幻想著,&1dquo;還有,你那個神態也要拿捏住。脆弱感,易碎感,委屈感&he11ip;&he11ip;太美麗了&he11ip;&he11ip;”
香艷刺激?美麗?
荀煙當然搖頭。
&1dquo;我拒絕。劇本上根本沒有&he11ip;&he11ip;”
鄭導猛地打斷:&1dquo;荀煙,你這個角色沒什麼鏡頭,純屬浪費身材臉蛋,”就是咬定了沒人會為她出頭,鄭導得寸進尺,&1dquo;不如你就多露一點,多露一點,我也會多給你幾個高光。”
荀煙再次搖頭。
鄭導也眯起眼睛靠近:&1dquo;你可別不知好歹!你的公司也沒給你接什麼好戲吧?還不趕緊趁著我這部翻盤?&he11ip;&he11ip;”
——話未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