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重现,比之前更清晰了,却让他浑身都感到难受,那种被扼住全身般的难受,那种呼吸不上来的难受。
他似乎已经听不见其他声音了,耳边一直不断有耳鸣声,他站起身都能感觉到这个世界在不断旋转着。
好像他此时又被困在了学校里那又小又脏的厕所里,周围全是谩骂声,一声大过一声,他想要出声,声音却已经哑了。
又好像他还在那个夏天里,被挤在人群里不断往前,却只看到一片血色。
他张开嘴,不知道该发出什么音节。
嘴里似乎有浓重的铁锈腥味。
他想说什么?
好像说什么都没用。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明明他母亲也没做错什么。
他僵硬地迈开步子往外走,却一脚直接踩空,径直栽了下去。
但他好像并没完全摔在地面上,似乎是被托住了。
也许他只是处于各种混乱的梦里吧。
要是醒不来就好了。
闻牧之闭上了眼睛。
48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闻牧之只感觉自己好像处于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整个世界似乎都被蒙上了厚重的深灰色,但他一抬头就能看到与自己过去相关的记忆在空中轮番放映着,毫无规律可言地一段接着一段。
他想从这个怪圈跑出去,却发现天空像是碎掉的镜子,里面映出他惊恐的脸,无论怎样也走不出去,像是一道天然屏障将他关在里面。
在梦魇世界中他不断挣扎着,而现实中的他此时在医院里,发了几次高烧,嘴里时不时会发出几声呓语,却怎么也不肯完全醒过来。
他在病房里躺了三天,医生来查房看过几次,说是身体机能上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心理在与身体对抗,让他下意识地不想清醒过来。
靳鸩在病床边坐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抬手摘下了眼镜,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对方接电话很快,声音一如往常谦和有礼。
“喂,你是?”
“我是闻牧之的,”
靳鸩抿了下唇,瞥了眼正在床上沉睡的闻牧之,压低音量,有些干涩地应了一句,“男朋友。”
“男朋友?”
对方重复了一遍,音调似乎低了下来,“有什么事吗?”
靳鸩拿着手机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缓缓将事情来由讲了一遍,并且承诺报销所有来云城费用。
“不用了,”
对方一向温和的声音似乎有些疏离,“他也是我的朋友,我应该跑这一趟的。”
靳鸩捏紧手机,黑眸盯着外面树上的鸟,缓缓道:“那就劳烦温医生了。”
对方似乎并没打算接他的话茬,将电话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