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漓是故意晾着雄保会那群家伙的,心里有鬼的人总是先沉不住气,他跟着他们走的痛快现在忽然拧巴,雄保会只会胡思乱想,他们越沉不住气越容易说漏嘴。
温漓还记得病房内那些贵族世家明里暗里影射安德烈大势已去,今天奥德曼在府邸是的态度更让温漓觉得那句“大势已去”
并非空穴来风,加上安德烈落难沦落垃圾星,这些巧合加在一块,要说他们没搞鬼温漓是决计不信的。
但是在这之前他得先和安德烈道个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这一招先斩后奏着实有些过分了。
随着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温漓的心也越发凉了。
他等待着,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昏暗的房间内没有点灯,虽然是夏末却一片寒凉,没有丝毫人气。宽大的双人床上一个瘦削的身影蜷缩成一团,他皱着眉额头上冷汗涔涔。
是一个噩梦。
温漓总是在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一群没有脸的怪物张牙舞爪地追赶他,让他一刻也不敢停下脚步,那些嘶吼叫嚣着的怪物会抓住他的手脚,捆住他的头颅,刺啦一声将他撕成碎片。
有些时候他们厌倦了你追我赶的游戏,将他困在中间围着他你一言我一语,笑声刺耳。
[你的脸好漂亮!]
[瞧瞧他长得不男不女的,是娘娘腔吧!]
[你的成绩好好哦是有什么学习秘诀吗?]
[谁知道他的成绩是怎么得来的,听说他下课后总是去班主任办公室。]
[你这么聪明厉害,你爸爸妈妈一定很喜欢你吧?]
[他爸他妈都不要他,听说他小时候好几次被他妈掐死!他爸也不想要他,想起来时给口饭就当养了条狗。]
[你长得好像某个明星呀,皮肤好光滑!你妈妈一定是大美人!]
[他妈是小三,他是他妈不知道哪次醉酒和别人搞出来的玩意,表面清高其实都是一路货色,骨子里臊得很!]
[我叫佳佳,我们都是大一新生,能交个朋友吗?]
[难怪你爸妈都不要你,你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怪物,谁挨上你就是倒八辈子血霉!]
[哥们,怎么都不说话?一开学就注意到你了,跟我们一起玩啊!]
[什么玩意,整日端着个架子,酒也不喝饭也不吃坐在那里跟门神一样,出来玩一脸丧气真是晦气,一脸清高样指不定在床上扭得多骚呢!]
……
有娘生没娘养!
爸妈都不要的娘娘腔!
假清高的死婊子!!
你妈是小三你也好不到哪去!
早该掐死你,我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你毁了我的人生,都怪你都怪你!!
你丢尽了我的脸,别说你姓温。
阴风阵阵鬼笑连连,被围在中间的青年死死捂着耳朵,可那些话还是一字一句地往他耳朵里钻。漆黑的沼泽地中无数双带着粘液的利爪破土而出,带着作呕的腥气朝他抓来,缠上了他的脚踝将他一点一点地往沼泽里拖,那些从未忘记过的脸庞扭曲像是索命的厉鬼想要将他一起拖入地狱深渊。
踩着尖细高跟鞋涂着大红口红的女人用艳红色的长指甲抓上男孩的肩膀:[小贱种,长着个嘴巴每天知道笑,你在笑什么,笑话我吗?]
一身红裙的女人死死掐着男孩细瘦的脖颈满脸癫狂:[想要洋娃娃?小贱种,给你吃给你喝现在还敢敢向我要玩具了是吧,都怪你这个拖油瓶否则老娘我还嫁不出去,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随手丢下个玩偶娃娃,大波浪卷的女人拉着行李箱一次也没有回头:[别叫我妈,也别哭我,就当我没生过你。]
打扮的好似小王子的男孩居高临下地站在楼梯上,他的眼神像是在看脏东西:[你是谁?凭什么进我的家,快滚出去!]
积木从高处砸在脑袋上额头上尖锐的疼,眼前忽然变得血红一片,他看见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抱起行凶后哭泣的小王子轻声安慰,他身侧贵妇人的眼神好似寒刀:[你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身强体健的佣人将挣扎躲闪的男孩狠狠压下,他的手被使劲一扭后强硬掰开,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散乱一片银。
男人锃亮的皮鞋踢了踢:[这是什么脏东西?布偶娃娃?男孩玩什么布偶娃娃,赶紧把这脏东西丢出去!]
[你抢我的爸爸,害我妈妈伤心,我要打死你打死你,我家里不欢迎你!!]
[爸爸,他欺负我!]
[从小就善妒心思深沉,和你妈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小心翼翼保护的娃娃被残忍地肢解,银色的发丝散落一地,男孩跪在地上一点点将碎屑全部捡起看着那个缩在西装男人怀中假哭挑衅自己的小王子,死死咬住牙不让眼中的泪水滴落。
万千宠爱的青年在泳池party上忽然脚一滑跌入泳池被救上后哭哭啼啼指着泳池里挣扎的人影控诉,挣扎攀上池壁的手指被狠狠踩下,疼的浑身湿透的青年狠狠一抖再次跌落,冰冷的池水将他淹没凉了他眼眶的泪。
[你不配姓温,从现在起你有多远滚多远,立刻马上从我的眼前消失!]
青年缓缓低下头,眼眶酸涩却流不出泪了。那天也是他的生日。
纹着花臂的光头一脚踢翻了出租房的椅子:[你妈欠了我们五百万,她说你是她儿子,这钱你得还。]
站在一地狼藉中,温漓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年问出了那句话:[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其他人都可以活得无忧无虑做父母手心的宝贝心尖的糖,可他却被辱骂、被诅咒,被殴打?
他来到世间的时候没有人祝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