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好钱,拿起自己带来的牛皮袋转身走了。
“诶,凭什么那家伙这么轻松就走了?!”
垃圾回收站的老板是一个壮实的大汉,一身剽悍的腱子肉上因为汗水泛着油亮的光,他抬头看了眼抱怨的“人”
眼神之中藏着鄙夷,意有所指道:“他到我这五个月了,可从没有多拿一分钱。”
此言一出一旁哄笑出声。
被怼了一脸,那“人”
恼羞成怒,一把扯回自己的牛皮袋,看样子是不想卖了。
能在d区开回收站手里头没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阿廖卡见状停下忙活的手,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爱卖不卖。”
垃圾星上回收垃圾的卖家如此多,缺他一个也不差什么。
被下了面子,萨塔面色难看,但他也并没有立刻扭头离开。垃圾星上确实有不少回收站,但是老板阿廖卡的价格却是最实惠的,他这一车东西要是卖给别家得少几十个星币。
那可不划算。
阿廖卡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要走快走,我还要忙下一个!”
闻言,其他几个等着结账的“人”
赶紧凑了过来,将那站在哪儿不挪窝的“人”
挤了出去。
“占着茅坑不拉屎,不卖挡在这做什么,我还等着拿钱去买饭吃嘞!”
“快走快走!”
萨塔从未被如此下过面子,此刻一张脸涨得通红,竟然开始破口大骂:“我看你是和刚刚那个小雌鸡有一腿吧,一句话都不让说,宝贝着嘞,难怪要把我赶出去,怕是戳破你的秘密了吧!”
阿廖卡闻言抄起手边的铁棒,蒲扇大的手掌在空中打出凌厉的风声,虎目一瞪:“你他虫的说什么鬼话,脑子被虫啃了不成!”
萨塔缩了缩脖子,仍旧嘴硬:“被我说中了吧,恼羞成怒了!”
“虫屎的,看老子不把你的虫腿一根根掰断!”
老板阿廖卡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眼看一场恶战就要爆发。一侧的卖主见状赶紧拦着:“老板,别和那种虫计较,做生意嘛和气生财!”
“对对对,就当听见了个屁,把他放了,眼不见为净!”
混乱闹做一团,等阿廖卡冷静下来,刚刚嘴贱的萨塔已经趁乱溜之大吉,阿廖卡狠狠把铁棒帮地下一扔,吐了口唾沫:“我呸!心脏看什么都脏!”
一旁的卖家连声附和,回收站再度繁忙。
头顶的火球热的仿佛要烧穿皮肤,阿廖卡扯了扯身上遮挡阳光的袍子坐在椅子上堪堪喘一口气,他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小心打开水壶,喝了一小口水。
垃圾星上的水是宝贝资源,这个鬼地方没有四季,一年到头都旱的要命,土地因为缺水结块就连最耐旱的植物都无法生存。
垃圾星也总是会下雨的,只不过降下来的雨水混杂着超标的金属颗粒,喝进去排不出来沉淀在身体里,久而久之身体就烂了。
他们必须从别处换去水源,入口的水必须经过特殊处理,但就算如此,喝到口中的过滤水都带着一股苦味,泛着怪异的黄。
最后一个卖主瞅见阿廖卡喝水,眼馋的咽了口口水,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畔,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先前那个,老板,你和他有交情?”
老板阿廖卡闻言瞅了他一眼,眼前这位叫做卡西欧的是和他有着三四年生意往来的老主顾,在垃圾星生死不过是须臾,很多时候前一天还和你聊着家长里短的“人”
第二天就横死街头,三四年总是有些交情,刚刚就是他最先劝架。
阿廖卡心里还是有些感谢他,他知道自己脾气暴躁,原本以为这些年他脾气已经好了不少,没想到今天差点就爆了,他今天是真想揍那满嘴狗屎的家伙一顿。不过要是真的打起来,今天的生意可就没法做了。
阿廖卡没有否认:“不算熟,这五个月他每天都会来我这卖东西拿钱。”
卡西欧吃惊地张开嘴:“那你还帮他说话,甚至要为他揍虫?!”
阿廖卡烦躁地搓了搓手:“你满嘴喷粪的家伙污蔑我,我不揍他我揍谁?!”
“不过…”
卡西欧忽然凑近了:“你真没有那样的心思?”
阿廖卡老脸一红,嗓门贼大,像是做贼心虚:“哪有,你胡说什么?!”
他的年纪说不定都能当人家雌父了,不过是觉得对方孤苦伶仃可怜才格外照顾一些,更何况那只虫也并未占他便宜,每次收了他给的东西一定会用别的东西或什么方法还回来。
阿廖卡从未在垃圾星上见过如此正直的虫,毕竟在这里谁都想这如何踩别虫一脚。
卡西欧挤了挤眼睛:“这有什么,谁都不是铁做的,想要那个啥正常,垃圾星上没有雄虫,雌雌恋正常的很,虽然看不到脸但是感觉应该不会丑。”
卡西欧还记得先前从那黑袍子里头一闪而过的白皙,那样白净的颜色,他从未见过,他曾在垃圾站见到过一本色|情杂志,里头有各色各样的雌虫照片,不仅如此还偷偷藏了一张雄虫的照片,那杂志是他的宝贝疙瘩,每晚都得看两眼才能入睡,可里头也没有哪一张有如此白的颜色。
漂亮又尊贵的雄虫……
卡西欧眯着眼睛望向灰白的天空,那不是他们这些在垃圾星每天想着如何活到明天的虫子能奢望的,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无比庆幸自己只是一个精神力低等的劣雌。等级越高的雌虫对雄虫的信息素反应越明显,身为劣等雌虫的他没有这等麻烦,也许这勉强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卡西欧自嘲地笑了一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感受到一丝血腥味,他的嘴唇因为太干裂了个口子,回到了先前的话题:“不过他也把自己裹得太严实了吧,连个毛都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