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姑娘还是忍忍吧。
吃完饭,从薛家告辞出来,薛家老老少少都出来相送,薛老太太给装了不少的东西在车上,郭氏等三个女人更是送了周凤英一堆胭脂水粉,薛嘉俊和薛嘉灵舍不得周锦钰走,拉着周锦钰不松手儿,还是薛神医一瞪眼,两小娃儿这才放开周锦钰。
周凤英道:“镇上离俺们庄不过七八里地,妹子们有空带上娃也去俺们家玩儿。”
郭氏几人应下,两家挥手道别。
周老爷子驾着驴车慢悠悠出了临河镇,周凤英忍不住说道:“爹,你就没什么话想要说吗?”
“说啥?”
老头儿假装听不懂。
周锦钰抿着小嘴儿笑:“说我姑姑今天美若天仙。”
老头儿:“嗯,不说话的时候还能勉强装个仙女儿唬人,一开口可不还是个泼辣村姑。”
“村姑咋啦,仙女儿又咋啦,仙女儿不也得跟村姑一样吃喝拉撒,就比谁能装呗,等俺有钱了,你看俺装得比那仙女儿还得仙女儿呢。”
“你咋不上天。”
“俺可不就是天上的仙女儿下凡来给你当闺女了。”
“爹看你的脸也不大呀,就是有点儿厚。”
“爹!”
“俺闺女今天这么一捯饬是挺俊,爹都差点儿不敢认了。”
周凤英嘴角儿还没完全咧到耳后,就听老头儿又道:“比二郎还是差了点儿。”
周凤英不忿儿,老头儿心眼儿忒偏,啥叫俺比二郎差点儿,是二郎太差吧,瞅瞅人家薛良的本事,再看看你家宝贝疙瘩二郎。
实际情况是,外人都觉得薛良挺行,只有郭氏三人并不觉得自己男人行,因为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周二郎。
周家所有人都看出二郎不行,只有朱氏觉得自己男人很行,因为她压根儿不知道世上还有薛良这种三次郎。
南州府书院。
随着考期的一天天临近,学院的气氛也一天天日益紧张起来,心学、算学、理学这些科目已经没几个人上,大家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要考的经史子集上。
周二郎是个例外,他不信什么临时抱佛脚,厚积薄发方能行稳致远,保持自己平日里的节奏就行了。
教算学的夫子,见偌大的课堂上只有周二郎一人,捋了把胡须,哑然失笑,道:“周凤青怎得和他人不一样?”
周二郎施了一礼,缓声道:“二郎想,能跟着夫子学算学的机会不多了,且学且珍惜。”
老夫子哈哈大笑,“你这学生,不说实话。”
周二郎也笑,科举只是他的,八股文章亦不过是应付科举敷衍帝王的工具,全知全能,足够强大的能力才是他立身的根本。
一个合格的帝王眼中,众臣皆为棋子,若可替代,随时可弃!他做就要做不可替代那颗,非周凤青不可,无周凤青不行,谁说棋子强大到一定程度,不可反制执棋人?互相制衡而已。
所以比起八股文,算学,心学,理学,皆为真正实用之文章也,为何不学?
与此同时,京都御书房。
大乾朝皇帝陛下正大发雷霆,朝廷之上结党营私的情况愈发严重,尤其是礼部和吏部,一个控制着科举,一个控制着官员任命,这两部当真是门生故吏满天下,众人只知有恩师而不知有天子。
任其发展,再这么下去,他这个皇帝迟早要被那些大臣架空,他现在急需一把尖刀利刃,一个能破局的人来替他打开局面。
只是这人选找遍满朝文武,竟无一合适之人,忠心的没本事,有本事的自私重利墙头草,不可信任。再者,深扒一下,没个独善其身的,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思来想去,只有在最近这一届的考生里选那身世清白的,只不过初出茅庐的小子与朝廷里那些成了精的老狐貍缠斗,只怕是尸骨无存。
罢了,炮灰不嫌多,一个不够,就多来几个,不指望干成什么事儿,横冲直撞之下,能把这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给冲上一冲,把局搅乱了就行。
能成最好,明君贤臣谱一段佳话,留名青史。
不能成也罢,大不了推出去斩了,当个替罪羊平息众人怒火,他这个帝王再找机会出手。
第章
清晨,轻纱般的薄雾笼罩着静静的小青河,周大郎挑着两桶水走在后面,周锦钰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儿在前边儿走走停停。
看见小侄子有些气喘,周大郎放了扁担,蹲下身子,把娃半揽在怀里,给擦擦小鼻尖儿上的细汗。
二郎小时候就是成日里关在屋里念书,活动的太少所以身子骨才这般虚,钰哥儿不能走他爹的老路,得让娃子迈开腿,这随时随地都是锻炼的机会,累了咱就歇歇,不强求。
爷儿俩在河边儿树荫下找了块儿干净平整的大石头坐下来,周大郎随手折断一根儿垂挂下来的柳条儿,截取中间部分,双手随意扭转几下,那柳条便被去掉芯子,变成一段中空的皮管儿。
周大郎又细心的将一头儿的青皮去掉一些,露出内里最光滑的部分,递到小侄子手上。
周锦钰接过来,咬在嘴里用力吹了一下,明明是很单调的声音,却觉得分外悦耳,正吹着,口哨的另一头儿突然被大伯用手掐住。
气流被堵住,周锦钰肉乎乎的小腮帮子鼓着,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瞪向大伯,大伯松开手,又掐住,又松开,反复几次,示意的目光看向小侄子。
周锦钰懂了,一边吹,小手儿一边有节奏的捏住、松开口哨另一头儿的出气孔,果然口哨发出的声音不再单调,而是被自己按住松开的频率所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