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归晚上做了噩梦惊醒,梦醒之后又不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只是心有余悸很害怕,她抱着膝盖靠着床头坐起,在这无尽的黑夜中,连月光都没有,孤寂无边,内心寂寥,好像心口有一个破洞被挖走了什么,空了,再也填不满。
闻予帮她请了假,南归觉得自己好得很,不用休息,执意要上班,闻予见她固执不听劝的样子,想着也许有点事情做可以让她没时间想别的,这样也好,看她精神状态还不错隔天就送她去了学校。
可上课的时状况百出,南归勉强上完一节课,那种心灰的虚脱感又来了。
勉强撑到办公室,同事说有人找她。
南归看向会客区的沙发上坐着一位身着深色西装,肩头披着一件硬质翻领大衣,黑超遮面,嘴角微微勾起的男人,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是她也很确定自己不认识他。
男人见她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自己,也不生气,起身走向她,“顾老师?能谈谈么?”
“你是……学生家长?”
“不是。”
“那我好像不认识你。”
那人呵呵笑了,微仰着下颚,睨着她,“警惕性还挺强,跟你姐一样,我认识你姐,你姐叫席英对么,这下方便谈谈了么?”
“5分钟,或者你想在这也可以,我倒是不介意。”
南归跟着他出了门,两人站在走廊上,荆郁看向她凸起的腹部,笑道:“闻总真是好福气啊。”
他虽然笑着,但是南归觉察到那笑中没有一丝好意,全是恶劣。
“不过,这福气也不知道他受起来亏不亏心。”
、雪落无声
五分钟后,空荡荡的走廊上南归一个人直愣愣的站在那,久久回不过神,手里死死攥着一张纸和一个录音笔整个手抖个不停。
直到最后一遍上课铃响起才将她从梦魇中唤醒。
南归发了疯似的跑向医院,辗转多处才得知陆丞西今天早上就被送去火化了,她抚着沉闷的胸口一口气没上来,对方看她是孕妇真怕她有个好歹,扶着她坐下,南归挣开对方的手转身离去,又打车去了火葬场,结果还是晚了一步,骨灰已经被谭家人带回南市安葬了。
这回是真的没了,最后一面没见成不说,最后一程她也没送他,南归吊着的心气当时就没了,整个人像散了架的游魂,浑浑噩噩回到兰苑,看着好久没住人但是依旧干干净净的屋子,他肯定回来过。
门卫真是好不容易逮住了回来的业主,絮絮叨叨的说她的包裹已经堆积如山了,见她大着肚子又不好叫她来搬,推着手推车,拉了三车才拉完。
南归看着堆积如山的包裹,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原来一直没断啊,她还以为……
算了,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断没断有什么关系呢?
她才知道,那他知不知道?
南归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自己为什么还在纠结这些已经无用的事,可是她就想知道陆丞西知不知道她的真心,知不知道她没有变,一直满心满眼都是他,只有一个他。
敲门声打断了她杂乱的快要将她逼疯的思绪,南归开门看着背着光的人,一时产生了丞西回来了的错觉,话先于脑子出了口:“你回来啦!”
待看清来人,眸中刚刚聚起的一点光辉尽数褪去,她拉开门没再管门外的人。
闻予看着她从满心期待到失望落寞,心里怎么会好受,她期待的从来都不是自己。
“你不回家么?”
家?这里才是她的家。
闻予抿着唇,看着直愣愣坐在沙发上的背影,良久,递给她一个袋子,“这是陆丞西的遗物,我想,你是想要的。”
看她没有接,他将袋子放在桌几上,慢慢走到门边,看她还是一动不动,最终关上门走了。
南归空洞的目光木楞楞的移到袋子上,从夕阳微斜到夜幕低垂,墙边的橘色光影变成满室的清冷,她终于动了,伸出手机械的翻开袋子,里面有手机,手表,一个盒子,还有一枚素戒。
她捧着这些陪伴到他人生最后的遗物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决堤,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没了,她再也盼不回陆丞西了,以前哪怕他远在异国他乡,见不到面,可是她知道他在,总有个盼头,总有个牵挂,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南归抚着肚子,感觉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她将素戒拿起凑到唇边,痛苦呢喃:“丞西,我的心好疼啊,你这样走了,我怎么办啊,我什么都没了。”
肚子越来越疼,疼的她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南归慢慢蜷缩起来倒在沙发上,疼到意识模糊,迷蒙间有人将他抱起急匆匆的冲向门外,边走边唤她的名字。
“南南,南南,坚持住……你别吓我……”
这世上还能叫她南南的只有丞西了,丞西回来了?待她拼着那点意识强睁开眼睛看清一脸紧张的人是谁后,最后一点幻想也没了。
闻予抱着南归急匆匆的下楼直奔医院。他知道她难过,可是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此时他到希望陆丞西全须全尾的活着,他好怕南归挺不下去。
一路上提心吊胆,闻予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嘴角贴着她的额头,满心祈祷着,没事,一定会没事的。
赶到医院等医生检查过后,说见了红,要做保胎治疗,不要让她心情起伏太大,先在医院观察几天。
闻予听到大人孩子暂时都没事,悬了的心放下一半,将她的手捧在手心里,恳求道:“南南,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他,好不好,他肯定也不想你这样难过,孩子也小,你这么难过他撑不住的,你身体更受不住,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只求你能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