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衍之的错,表妹别生气了好不好?”
姜姒并不买账,反而被温柔的低哄激得那股子倔劲儿上来了,偏要起身,左挣右扭下,不知是撞到了青年的哪里,换来了一声隐忍的痛哼,那声音听在耳中不像是作假。
她怔了怔,后知后觉地闻到了熟悉的雪松味道中夹杂着的那股血腥气味。
偏偏裴珏还装作没事人一样,转瞬间将声音压了下去,还语气轻巧地问她:“表妹怎么不说话?”
姜姒深吸一口气,语气温柔地咬牙道:“让你的表妹下去,不然表哥你就滚去书房吧。”
……
静谧的夜里,倏然亮起一盏烛火。
裴珏倚在床边的小榻上,雪青衣衫半解,露出一整块被纱布紧紧包扎着却已然渗出些许血迹的腰腹,还有那因方才的动作而绷带松散开了的右肩。
他看向坐在椅子上正低头研究着手中药瓶的姜姒,轻声开口。
“阿姒。”
却被她打断,“自认识以来,你好像总是受伤。”
裴珏微怔,“小伤罢了,不用担心。”
“没见过比你还嘴硬的人。”
姜姒换下被血濡湿的纱布,又重新撒了药粉在那明显是被刀砍出的伤口上,拿起一卷干净的绷带环过青年的腰身,低声问,“怎么伤的?”
裴珏的眸光落在低垂着头的少女乌黑的发旋上,试图掩饰道:“不小心、唔……”
呼吸乱了几拍。
她一拉,扯紧手中的绷带,瓮声道:“让你不诚实。”
因是匆忙从床榻上起身,姜姒的身上只披了件外衣,及腰的青丝也未曾束起,披散在身后,此刻因低头的动作而滑落至青年放在膝上的手指,不安分地扫来扫去。
苍白手指轻动,却只来得及留住一丝微凉的触感划过指尖。
裴珏长睫微垂,收敛了眸中翻涌的情绪,缓缓道:“没有不诚实,只是不愿你担心。那日你离开汾阳时,我本想追上马车,却遇见了刺客。回来时,又碰见了两拨,这才误了约定。”
他抿了抿唇,道:“抱歉。”
话说出口的同时,心底也漫上一丝难以启齿的怯意,害怕她恼了他,害怕她让他走得远远的。
“道歉倒是挺痛快。”
姜姒眨去眼角泛上的水光,不冷不热地说了句。
只是当她直起身,瞧见低垂着头的青年胸前被裹成粽子似的凄惨样子时,终究还是没能狠得下心,弯腰伸手将青年半解的雪青衣衫一把合起。
“包扎好了,快穿上,像什么样子。”
幸好地龙烧得够热,不然冬日里这么赤着身子,肯定会患上风寒,那又是一番遭罪。
而且她方才只是让他把衣裳撩起来方便涂药包扎,谁让他脱了的?
虽然只脱了一半,但这是勾引谁呢?!她才不上当。
自从青年解开衣衫起便克制住自己想要乱瞟的眼神的姜姒如是想着,神色端得无比正经,仿佛刚才咬人脖颈的人不是她。
青年似是哑然,乖乖地把衣裳穿戴整齐了,刚系上最后一根衣带,却听到姜姒冷不丁问道:
“刺客是什么人?可有线索?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