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蓦地沉声。
季思谙终于缓了过来,深呼吸,淡声接话:“我接了一份工作,回国了。”
话落,季思谙反问:“你去佛伦太太家做什么,钱我不是已经打到你账户上了?”
男人变幻了语调,漫不经心:“给你送礼物啊。”
“你回中国了?”
他似随口一问,没想要一个答案,“你那点钱,可还差得远。”
季思谙沉默,想到那些压在她身上的债务,难免觉得窒息。
仿佛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黑塔,看不见前路,却又不愿妥协,一直苟延残喘着。
“你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又问,轻飘飘的语气,“怎么舍得把你的阿礼一个人放在这儿呢,是打算让我帮你照看?”
季思谙顿时警铃大作,冷声低喝:“江烬,你别动阿礼!”
“一个傻子而已,瞧把你紧张的。”
电话那头的江烬勾着唇角,“行了,知道你没有‘负债潜逃’我就安心了。”
“谙谙,早些回来,我和阿礼一起等你。”
江烬笑了一声,温柔的语气,却让季思谙毛骨悚然。
深夜里,她眸中泛起冷光,胸口压着恶心:“别这么叫我。”
江烬倒是顺着她:“ok,goodnight,Baby。”
季思谙挂断了电话,白皙的指节握紧了手机,止不住地余颤。
回国以来的好心情,此刻全部覆灭。
江烬这通电话,硬生生将季思谙从一个美梦里拉扯回日月无光的现实。
她再也看不进去桌上的名单。
这一夜,季思谙睡得很不好,噩梦一个接一个,对她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先是父母意外身亡的那个雨夜,她被粗鲁的敲门声吵醒,带着陈寅礼从破租房的窗户逃跑,被一群人追到天明。
后来梦境切换,她浸泡在漆黑的查尔斯河里,一点点被淹没,沉入水底。
几欲窒息之际,季思谙看见了站在光晕里的霍煜,他微笑着唤她,“季思谙。”
他的声音很遥远,清朗爽烈,像阳光一样炽热温暖。
她想要浮出水面,努力地往上游,却被人猛地抓住脚踝,用力往下拽。
季思谙低头,看见了江烬妖冶阴邪的脸,“别挣扎了,和我一起烂在泥里不好吗?”
……
空气稀薄耗尽,季思谙再也挣扎不动。
她就这么混沌地下沉着,直到闹铃的声音撕裂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