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深处走了走,卫凛找到一块干爽的地方,将沈妙舟放下来,起身寻了些积在地上的陈年枯枝,撕下一截衣摆,用火镰引燃。
沈妙舟也没闲着,捡起一根树枝,将地上的杂草鲜叶扒拉到一旁,收拾出来一块空地,招呼他坐下歇息。
生起火,山洞中稍稍有了些光亮和热气,卫凛终于松了一口气,斜倚着洞壁,在她身旁慢慢坐下来。
沈妙舟低头从腰上摘下小荷包,扯开系带,敞着袋口递给他,“这里有肉干,还有果脯,你先垫一……”
话说到一半,忽然有几颗汗珠顺着卫凛的鬓角滚落下来,“啪嗒”
一声,砸到她的手背上,冰冰凉凉,引得她一个激灵。
心头猛地一惊,沈妙舟歪过头,借着火光去瞧他,就见他的长靴上似乎破了个口子,将周围的布料洇染得更黑了几分,隐约泛着水泽。
沈妙舟抽了口凉气,“你的腿伤着了?是被树根扎的?”
卫凛“嗯”
了声,很快又补充道:“没事,不曾伤到骨头。”
可眼见着布料上洇湿的范围还在慢慢扩大,必定是还在出血,沈妙舟有点着急,催他快些把靴子脱了,瞧一瞧伤口。
靴子一脱,便有血顺着裤管淌出来,借着一明一暗的火光,她看清了卫凛小腿上的那处刺伤,大约食指粗细,伤口很深,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沈妙舟看得心惊肉跳,脸色一阵阵发白,好半晌,她咬了咬唇,闷声道:“你转过去一点。”
卫凛一怔,“嗯?”
沈妙舟莫名有点恼,伸手推着他背过身去,“别管那么多。”
确定他不会回头后,沈妙舟将衣襟稍稍解开一点,摸索着贴里的中衣,寻到合适的地方,用玉刀裁下来一截。
他的腿伤成这般情形,必是要先包扎止血的。
这次过来春猎,爹爹给她准备得很是齐全,既带了填肚子的零食,又装了一小瓶伤药,就是怕她在林中擦碰受伤,一时急用。
只是要想包扎,还需得先找块干净的布料,外衫在草地上打过滚,只能先用里衣了。
山洞里一片安静,卫凛虽然背着身子,却能听得见身后她窸窣的响动,隐隐约约猜到了她在做什么,脑中顿时“嗡”
地一声,喉结艰涩地滚了下,背上竟洇出来一层热汗。
枯枝烧得渐旺,发出哔啵的响声,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好啦,你转过来罢。”
半晌,卫凛僵硬着脊背,慢慢转过身来。
沈妙舟也有些不自在,心脏砰砰直跳,只不过现下也顾不上太多,只能硬着头皮,小心地把伤药敷到卫凛腿上,又用布条包扎了两圈。
“你感觉好些了没?”
沈妙舟早已羞窘得快要冒烟,只强撑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与他说话,“这是我爹爹专门配的药,不但止血,还能镇痛,效用很好的。”
卫凛喉结微滚,低低应了一声。
里衣的布料细腻柔滑,缠裹在他的伤处,还带着她的气息和温度,灼得他心头一片滚烫。
卫凛稍稍偏过头,只见山洞里火光明暗闪烁,半明半昧的光影里,眼前的姑娘神清骨秀,浓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颤动,仿佛牵动了他的心脏,一下一下地猛跳起来,震得他胸骨隐隐作痛。
一抬眼,沈妙舟也正向他瞧来,两人目光猝不及防地,相撞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