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不以为意,懒懒道:“我收到你们的信,还怎么安心等得住?整日里在道观里窝着,实在是憋屈。怕什么,暗处还有我带来的人手,咱们回庆阳安全得很。”
“至于我那大哥,他既然知道了遗诏的事,多半是又想动手又心存忌惮,八成会借着二月千秋寿诞的名头,召我入京寻麻烦,左右也不差这一桩。”
说着,他唇边溢出一丝冷笑,“姐夫,我忍得够久了,金水河里的王八都没我能忍!也是时候和我这位好哥哥,还有萧旭那个小畜生算个总账了。”
他说的倒也在理,沈镜湖点点头应了下来,“也罢,等回到庆阳,咱们再细作打算。”
又走了一日半,众人总算平安抵达庆阳祁王府,安顿下来。
隔日午后,祁王吩咐庖厨预备了丰盛的席面,接风洗尘。
连着奔波了数日,到此刻总算能放松下心神,一家人坐在一处用饭,说说笑笑,气氛极是松快。
宴至半途,一名内侍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急声道:“王爷,王爷!府门外突然来了个生人,那人背上中了好几根羽箭,伤得满身都是血,只说了一句话就晕死过去了,小的也没大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只隐约听出了‘瓦剌’二字。”
“瓦剌?”
祁王神色一肃,放下筷箸,大步向外走去,“走,去瞧瞧。”
沈妙舟也起身跟了上去,等快步走出府门,看清地上那人的样貌时,她顿时惊住——
陈令延?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54章身份
王府门口瞬间忙乱成一团。
沈妙舟看着地上的人,心中惊疑不定。
陈令延竟是自投罗网到祁王府了么?他是当真来报信还是另有图谋?和他同行的十来个随从呢,怎么就他一人重伤来此?
她下意识便向四周望了望,却不曾见到旁的人影行踪,正迟疑着,那边祁王已经招呼人去良医所请医正过来,又叫了两个内侍将陈令延抬进府里。
沈妙舟忙道:“舅舅,这人和萧旭有关系,或许来者不善。”
祁王闻言一愣,沉吟着抓了把胡子,点头应好,“舅舅知道了。”
说着,又给她指了指地上的人,“只不过这小子身上的伤确实不大寻常。你瞧,他所中流矢的箭尾都是鱼鳞铁环,这种箭只出自瓦剌蛮子的前锋精锐,恐怕事涉前线军情,无论如何,先把他救活了再说。”
陈令延被安置进前院厢房,王府当值的医正很快背着药箱赶了过来,匆匆上前检查了一番伤处,随即攥住箭杆,先将箭尾剪去一截,又招呼一旁的内侍:“药箱夹层里有麻沸散,快拿出来给他和酒服了。”
内侍忙听令照做。
片刻过后,约摸着药力已经散开,医正用细布按住箭矢入肉之处,正要拔箭,忽见陈令延整个人不住痉挛起来,猛地挣开了医正的手,喉咙中呜呜地发着凄厉的呻。吟。
变故生得猝不及防,众人都是一怔。
陈令延被剧痛唤醒,口中断断续续说着不成句的话:“瓦剌……瓦剌兵袭……”
祁王上前一把摁住他,急道:“小子,你遇见瓦剌蛮子了?在哪儿?快说!”
陈令延神志不清,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满头冷汗直流,沙哑着嗓子不停呜咽,“疼,我疼……药,解药……给我……”
医正也不知这是什么症候,完全失了章法,祁王只得叫人去请沈镜湖过来瞧瞧。
很快,沈镜湖坐在素舆上,由一个小内侍推了进来。
他已大致听过内侍的回报,用左手探了探陈令延的腕间,只觉脉象浮沉奇诡,是中毒之相。
沉吟半晌,沈镜湖大约有了一个猜测,“若是我没料错,他体内应当是种了奇毒逍遥散,方才被曼陀罗和乌头的毒性引动,故而发作起来。配一剂寒食散给他用下,直接医治外伤,麻沸散用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