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茶楼过去她和沈钊常来,知道后院有个角门直通小巷,门口常年堆积着一人多高的杂物,正好可以隐匿身形,如此地势地形,用来敲人闷棍最为合适。
沈妙舟打定主意,暗暗加快脚步,一头钻了进去。
甫一进门,融融的暖意伴着喧闹声扑面袭来,大堂正中的说书先生正讲到激昂之处,众人纷纷拍手叫好,沈妙舟未做停留,穿过大堂,直接从后院角门走了出去,又将角门的木板掩好后,悄悄藏进巷子里。
她原想故意将门板做个半掩的模样,但转念一想,锦衣卫的人向来擅长跟踪盯梢,若是看到这情景,恐怕反而会以为她在调虎离山,不必多此一举。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院子里隐隐有脚步声传来,下一刻,就见一人翻墙而出,身形敏捷似鬼魅。
沈妙舟屏气凝神,看准时机,猛地纵身跃起,用捡来的木棒狠狠砸向那人后脑!
那人却反应迅捷,及时转身,只不过仍未能完全避开这一击。他整个人向后趔趄了几步,很快稳住身形,抽出腰刀便朝沈妙舟的方向劈来。
沈妙舟微一俯身,从那人袖底轻松钻过,直接闪身到他背后,攥紧玉刀就要刺去,忽然身侧一阵劲风,又有人朝她左腕袭来。
这人竟还有帮手?!
她心神一凛,仓促收回玉刀,向后跃了几步,避开来人这一击。
脚下落稳,她警惕地看向来人,然而月亮隐入云层,巷子里一片漆黑,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方才那一击很是凌厉,身手远比之前那人厉害得多,若是与他缠斗起来,恐怕落不到好处。
走为上计。
沈妙舟脚下运力,正想跃上墙檐,肩上却猛地一沉,随即肩头被一股全然无法反抗的大力狠狠钳住。
不过眨眼之间,她便被眼前的人直直按在了墙壁上,“砰”
地一声闷响,纤瘦脊背与冷硬的墙面直接相撞,疼得她眼前隐隐发黑。
这人下手当真狠辣!
沈妙舟气得要死,眸光骤然一冷,手腕运足劲力,玉刀朝向来人狠狠一划!
那人侧身闪避,同时反手擒住她持刀的那只手腕,然而还是被刀风浅浅划伤了一条小口子,月光从云层的间隙洒落,隐约照亮他染血的右脸。
清冷峻瘦,线条凌厉。
沈妙舟顿时大惊,怎么会是卫凛?!
有他在,想脱身岂不是更麻烦了!
左腕还被用力钳着,沈妙舟气得暗暗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抬起腿向他用力踹去,卫凛似乎早有所觉,立时提膝格挡。
趁这个间隙,她摸出藏在腰带里的细针,毫不犹豫地刺向他肋下。
针上淬了少量的乌头,不致命,但可以迅速让人四肢麻痹,无法运力。
细针一刺而入,不过几息之间,卫凛果然动作微僵,随即他劲力一松,抬手捂住心口,下颌绷紧,呼吸也隐隐有些急促起来。
可这似乎并不是乌头中毒的征兆……
沈妙舟蹙了蹙眉,来不及深思,提起玉刀便朝他虚晃一刺,想着趁他躲避,彻底挣开禁锢。
然而万万没想到,卫凛竟不躲不闪,反而直迎着刀锋,生生用肩头接下了这一刀!
沈妙舟惊得睁大了眸子,他这是疯了不成?她不过混进北镇抚司看了看验尸,竟值当他这样不知道疼一般地来抓么?
不等她反应过来,卫凛已然欺身逼近,右手复又扣上她持刀的手腕,左臂抵住她的喉间,将她彻底困在了身前。
他冰凉而急促的呼吸落在她颈侧跳动的血脉上,锋利得好似下一刻就能割破肌肤,渗出血来。
先前被打伤的暗卫猛然回过神来,见状就要提刀上前,却听卫凛偏头轻喝:“别动。”
暗卫脚步登时一顿,钉在原地。
玉刀深深刺进肩头,卫凛呼吸隐隐发颤,他似是在极力忍受着痛苦,匀了两口气,缓缓垂下眼眸,与她对视。
月光下,那双凤眸中寒意涌动,暗不见底。
沈妙舟抵着墙壁,警惕地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心脏跳得快要冲出喉咙。
“会使杀手楼的身法……你是何人?”
低沉艰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果然和杀手楼有说不清的干系。
所以他哪怕拼着被刺伤也要制住她,是因为对她的功夫路数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