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少言眉头微蹙,心中涌起一丝不悦。
他用力往院门上一推,年久失修的老门,歪歪斜斜地撞到两侧的石壁上,发出“砰”
的一声闷响。
原本停在院中的小鸟被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扑棱着翅膀,惊慌失措地向天空逃窜。
望着眼前凋敝的景象,宁少言不禁心生疑惑。
昔日,他虽鲜少踏足清风院,可是在零星的几次印象中,只依稀记得沈沁柔似乎很喜欢花花草草,因为每次到此,他都能嗅到空气中飘散着不同味道的花香。
可今日他环顾四周,除了枯萎的枝条外,哪里还看得到花的影子,就连院中摆着的石桌和石凳都已经落满了一层厚厚的落叶,仿佛这个院子已经荒废许久一般。
紧接着,宁少言在记忆中搜寻了沈沁柔卧房所在的方向,就在他抬脚准备往前走时,不远处的门外传来阿福疑惑的喊声:
“世子,你在此处做什么?”
这句话倒是将宁少言问得有些纳闷,他回头瞪了阿福一眼,“我在这里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来找世子妃的啊!”
听到这儿,阿福更加的不解,“可……可世子妃并不住在此处啊……”
宁少言一愣,随即眉头皱得更紧,“她不在这儿,会去哪里?”
至此阿福大致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跑了几步,凑到宁少言的耳边,小声答道:“世子,你忘啦,咱们刚抵达边境的前后,潜伏在京城中的杞国探子,为了阻止你的进攻,某天夜里派人偷偷潜入了清风院,放了一把火……”
“当时要不是巡夜的府兵警觉,及时将火势控制住,世子妃恐怕就要命丧当场了!”
“后来,王妃还因为此事,特地派人送来家书,信中提到府中并无大碍,只是因为清风院损坏比较严重,所以王妃便让世子妃从清风院搬到了宜兰院,让你不必挂怀家中,专心应战即可……”
说着,阿福抬眸紧张地看了一眼立在身侧的宁少言,只见他原本严厉的脸色似乎又黑上了几分。
至此,阿福原本提着的心更是悬得高高的,他结结巴巴地询问:“世子,您这是要去寻世子妃吗?请随小的这边走。”
说完,阿福没有再转身搭话,只是深深埋着头,专心在前方带路。
好在清风院与宜兰院之间的距离相隔并不遥远。
不一会儿,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就已经站在了宜兰院的院门前。
院内的花香扑鼻而来,就连宁少言脸上紧绷的神色也跟着舒缓了不少。
宁少言步入院子后,随口询问途中遇到的小丫鬟,“世子妃可在?”
小丫鬟是半月前新来的,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世子爷的英勇的风姿,禁不住红透了脸庞,又羞又怯地回答道:“在的,世子妃现在正在卧房看书。”
宁少言见小丫鬟这般模样,了然地点点头,继续抬步向前走。
这时,小丫鬟才猛地回过神来,小跑上前,赶忙说:“世子稍等,奴婢这就去向世子妃通传……”
还不等小丫鬟说完,宁少言摆摆手,“罢了,你去做自己的事吧,我亲自去瞧瞧。”
院子不大,不消一盏茶的工夫,宁少言就已经站在卧房门前。
此时,卧房的门虚掩着,宁少言轻轻推开门,只见沈沁柔正坐在贵妃椅上小几前,她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中拿着一卷书,正垂着眸,似乎在认真阅读。
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窗棂轻轻披在她的身上,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当宁少言不忍打扰,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身边,定睛一瞧,却发现她呼吸平稳而绵长,几缕发丝调皮地垂落在她的额前,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摆动,
原来她并不是在看书,而是在温暖的阳光下打起了瞌睡。
他俯下身偷偷看了一眼书中的内容,发现这书着实无趣,的确是促眠之尚品,思及此,又不禁哑然失笑。
日头微斜,几缕阳光恰巧落在了她的眼睫之上,卷翘的长睫在耀眼的光线下轻轻颤动。
宁少言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将窗棂轻轻合上,以免熹微扰了她的清梦。
随后,他坐了下来,静静地观察着她的一呼一吸。
睡梦中的沈沁柔似乎感受到了一束炙热的目光,她的眉头蹙了蹙,忽闪的鸦睫之下,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渐渐露了出来。
在看清眼前之人时,她先是为之一怔,而后唇角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起身整了整自己褶皱的衣衫,恭敬地向宁少言福了福身,“问世子安。”
宁少言见沈沁柔转醒,脸上的温柔更甚,他俯身拉起她的手,轻声道:“柔儿不必多礼。”
沈沁柔微不可察地从宁少言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转而捏起小几上的茶壶为他添了一盏茶,寒暄道:“边境苦寒,相较半年之前,世子似乎清瘦了许多。”
宁少言摇摇头,微笑着接过沈沁柔递来的茶盏,轻啜了一口,茶香在口中蔓延,娇妻在前,身子的疲乏似乎也纾解了不少。
他放下茶盏,语气轻松地说:“边境环境虽艰辛,作为我大梁的儿郎,保家卫国,是吾辈之责,又何谈得上苦呢。”
“再加之,家中还有柔儿的挂念,便更不觉得辛苦。”
沈沁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分辨的情绪,继续轻声道:“世子言重了,只是王妃日日对世子好生挂念。”
宁少言放下茶盏再次握住沈沁柔的手,佯装生气道:“难道柔儿就没有想念?”
沈沁柔娇羞地低下头,“自然是想念。”
宁少言见沈沁柔如此乖顺,心中的柔情更甚,他抿了抿唇,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今晚我便留下来陪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