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卉微微诧异,见裘真也静静站在一旁。t好些日子不见,裘真依旧是那副腼腆温柔的模样,朝嘉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几个勋贵家的小姐便也都看了过来,其中隐隐有领头之姿的姑娘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她。
嘉卉便起身,朝几人落落大方地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领头的姑娘嘴角抽动,带着几人往水榭地方向走去。裘真又频频回首看她,似是在解释自己并未同她们一道背后议论。
她略一颔首,她才不在乎几个小姑娘聚在一起说她什么呢,仍是坐回了亭中。虽有些炎热,却也比水榭中的嬉笑吵闹更自在。
少顷,就有几个婢女端着几碟瓜子蜜饯,细点香茶来亭中。其中一个道:“奴婢翠微。公主听说徐夫人一个人坐着,训斥奴婢们定然是怠慢了您。还请夫人恕罪,稍候她亲自来陪着您逛一逛。”
嘉卉有些奇怪,不爱听戏四处走动的夫人小姐也有好几位,公主难道还一一关照过去?她笑了笑,道:“不干你们的事,是我自己想走走。”
翠微立即笑道:“多谢徐夫人,徐夫人且先用些吃食吧。”
说着,就有小婢女上前给嘉卉倒荔枝膏水,不料左脚绊右脚,竟是重重摔在了地上,手中的白瓷壶也碎了一地。
小婢女顾不得哭,连连磕头请罪。翠微焦急道:“这小蹄子笨手笨脚的,奴婢陪徐夫人去换一身衣服吧。”
她今日穿了一条翠绿烟纱散花裙,被浅色的荔枝膏水一泼,颜色上倒不太看得出来。只是黏在身上,很不好受。嘉卉道:“快起来吧。”
又对着翠微笑道:“我这人毛病多难伺候,还是请翠微姑娘去水榭的次间将我的婢女唤来吧。”
翠微陪笑道:“奴婢遵命,徐夫人请稍坐坐。”
自有小婢女去跑腿传话,等珍珠琥珀都带着她要换的衣裙来了。嘉卉才施施然起身,示意翠微带路。
翠微便恭谨地引着她们主仆三人从园中走了出去,又绕过错落有致的假山群,才来到一处幽静小院前。
“这里原是公主给寿阳郡主留的客居,郡主虽不常来,却也日日有人洒扫。徐夫人请随着奴婢来。”
翠微道,开了门。
她就要跟着嘉卉一道进去。嘉卉忽然道:“我不喜外人在旁服侍,请翠微姑娘在廊下等我。”
“哪里能当得起徐夫人的一声请。”
翠微立即缩回脚步,退了出去。
替换的衣裙是出门前就备下的。嘉卉换上一条同色的绿叶百花曳地裙,轻声问道:“方才去传话的人是怎么说的?
珍珠道:“那婢女悄不做声的出现在奴婢们身后,把奴婢叫出水榭。说您的裙子湿了,让奴婢们过去服侍。奶奶,可是有什么不妥?”
嘉卉沉吟片刻,没说什么。打量周遭,房内没有熏香,桌案上摆放着几个梅瓶,布置清雅。只一张大床精致华贵,罗被绣榻。她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荷包玉佩都在身上,没有遗漏,才起身要走。
防人之心不可无。
回去的路上,翠微一直在为方才莽撞的小婢女告罪。嘉卉偶尔应答几句,回了水榭中。
她一坐下,容夫人就问道:“你跑去哪儿了?方才你二婶还来问你,说是你夫君特特拜托了她要好生看着你。”
嘉卉道:“坐不住,便去湖边走了走。”
她思忖片刻,把方才怎么裙子湿了跟着公主的婢女去更衣的事也细细说给了容夫人听。
容夫人道:“幸好有预备着。戏快散了,别再走动了,我估摸着一会儿宫里就有人来送赏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有个内监来宣旨。在水榭中的众人都连忙起身,鱼贯而出,跪倒在湖边,听着皇帝给恭怡公主的赏赐。
皇帝的赏赐领完,还有皇后娘娘的。嘉卉跪在人群中,静静听着太监唱那一连串的珠宝锦绣。
公主亲自打点来送赏的内监,其中一位嘉卉也认识,正是崔太监。见公主旁边还有一个青年男子陪着,嘉卉轻声问道:“这位可是驸马?”
容夫人点头:“驸马段茗是皇后娘家侄子,听说和公主也是青梅竹马的。”
只可惜,二人夫妻不和,是个公开的秘密。公主更是常年居住在别院,偶尔才回一趟公主府。
送走了宫里来送赏的内监,就预备着开席了。众人又都回到水榭落座,嘉卉正被婢女服侍着擦手,忽然听到公主一声怒喝:“你身上怎会有女子的荷包?”
霎时间,一片喧嚣。嘉卉吃惊地和容夫人对视一眼,看向主桌的方向。
她瞧不见公主的脸色,驸马段茗张大了嘴,一副极其吃惊的模样。
“偷腥偷到公主寿宴上来了”
“谁敢勾搭恭怡公主的驸马?”
“公主也真是的,何必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听着身边的窃窃私语,嘉卉亦是不解。只听恭怡公主又冷笑一声,转向她身侧的几位王妃,道:“驸马这般不把我放在眼里,还请各位婶母嫂子帮我。”
寿阳郡主道:“我母亲和我自然帮你。恭怡,你将驸马身上掉下的荷包给咱们看看。”
嘉卉离得远,没看清那荷包长什么样。身侧的私语声也都停了,只有公主的啜泣声和一迭声的安慰。嘉卉暗暗叹道,贵为公主,她的丈夫竟然也敢在她的寿辰偷腥。
她不由有些同情恭怡公主。
荷包在各夫人手中传着辨认,都说没有见过。传到裘真手里时,她还没说什么,她身后的婢女就面露异色。
公主冷冷道:“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