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第六年,第十一月,第三日。
是一场鸿门宴,三皇子主办的,地点在宫中。
她同谢欲晚一起去了,马车上,他拿着一本书,她也拿着一本书,只留橘糖在一旁咂舌。
娘子不愧是公子养出来的,连用指腹摩挲书页的习惯都一样。
恐怖。
到了宫门外,橘糖就先回去了,姜婳被谢欲晚搀扶着下来,两个人入席之时,人已经来了大半,主座上还未有人。
姜婳对这种宴会其实没有什么兴趣,只是三皇子邀约的时候邀约了,她也不好直接驳了面子,便来了。
过了半刻钟,三皇子入了主座,对着他们的方向敬了一杯酒。
旁边的奴仆为他们斟酒之际,一道闪着寒光的箭,突然朝她而来,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然躲不开,却在下一个瞬间,被谢欲晚扑倒在地。
那箭擦着谢欲晚肩膀而过。
不过是瞬间,谢欲晚就昏了过去。
姜婳脑中的弦断了一瞬,随后抬眸望向了主座上的三皇子。杂乱的宴会中,三皇子又是端起一杯酒,向她敬过来。
可这一次,他笑着,将酒缓慢顺着幅度倒在了地上。
给死人敬酒的方式。
姜婳眸瞬间愣了,随后眉眼间都是冷意。
宴会顿时乱起来,她将谢欲晚护在身后,带来的侍卫也将他们围住,掩护撤离。
见三皇子再无动作,姜婳就明白了。
三
皇子下了杀心,但是,是对她。既然伤了谢欲晚,那便算了,就当一个警告了。
等到了马车上,姜婳眼顿然红了,适才强装的坚强都一瞬间崩溃:“谢欲晚,你不许出事,不许出事,我死了就死了,你干嘛帮我挡,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动作要再慢上一分,这箭就是擦着你的心脏而过了,谢欲晚,你不许,不可以……”
许久之后,虚弱的声音从她怀中传出来,格外地轻:“别哭了,乖……”
姜婳眸满是泪,知晓这已经是谢欲晚能说出的最软的话。
那她可以比他再软一些。她依旧没有忍住自己的眼泪,将唇贴在他耳边,轻声唤了两个字。
箭上有大量的迷药和少量的毒素,幸而不致命,且箭只是擦着肩膀而过,谢欲晚修养了十日左右,便无事了。
在这十日间,三皇子叛国的罪证被当朝呈上,证据中显示,三皇子同周边小族勾结,签署不平等条约,让周边小族协助他上位。
全朝哗然,天子勃|然大怒,咳嗽着,脸色铁青地将三皇子打入大牢。
随后,因为母家之事一直被囚在废宫的大皇子突然进入朝堂众臣视野,开始得到天子重用。
这改变天下局势的一切不过发生在谢欲晚躺着的十日内,但姜婳知道,三皇子入狱,大皇子出废宫,这同谢欲晚脱不了干系。
毕竟,她曾经在府中见过一次乔装打扮的大皇子。
三个月后,天子崩,大皇
子成为新一任天子。
但这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
姜婳将头埋进谢欲晚怀中,双手环抱住他。她不在意,谁当权,当称帝,只要谢欲晚好好的,她什么都不在乎。
她想,若是姨娘看到今日的一切,应当很是欣慰。
她曾因为姨娘苦痛的一生,觉得婚嫁不过是绞灭灵魂和意志的诡计,至于爱,更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是,谢欲晚告诉她,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