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十川的目光却一天比一天压抑而灼热,让喻枞越来越不舒服。
“结婚就结婚,谁关心你啊!”
沈澜毫不客气地伸手把他推开,让他和喻枞保持至少三米的安全距离。
宋十川踉跄一步,但他仍没给沈澜任何一点眼神,黑黢黢的眸子专注得到了有点诡异的程度。
他抬手递出了一件东西:“这是婚礼的请柬,明天你一定要来。”
沈澜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黑色信封,然而黑色不管在东方还是西方都不是个吉利喜庆的颜色,谁结婚会选用这样的请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殡葬呢。
喻枞也微微皱眉,alpha苍白指尖夹着的那抹幽黑,其上弥漫的那股不详的气息简直与alpha本人如出一辙,他一点都不想接下它。
跑路成功!
“喻枞,拿着啊,你在犹豫什么?”
宋十川慢慢往前走,用胸膛撞开了沈澜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臂。
他那双黑洞般的眼睛里几乎看不到一点鲜活的光亮,只有车里那个他伸出手也无法再触摸的人。
“你不是不肯原谅我吗,你不是恨我吗?”
宋十川的声音无比森冷,但更让喻枞毛骨悚然的是,他看起来并不像是正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而是一边盯着他,一边缓缓爬向地狱的恶魔,“现在我结婚了,我不会缠着你了,你也用不着躲我。”
“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我明天结婚,那么大的喜事,我们一块喝杯酒,也算庆祝我们的合同结束,大家好聚好散的不是很美妙么?”
沈澜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又回头去找喻枞的眼神,可喻枞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黑色请柬,他眼中有翻卷的暗流,又渐渐归于沉寂。
终于,他把手臂伸出了窗外,捏着信封的一角接下了这份邀约:“好,明天我一定准时到。”
宋十川的嘴唇扯起一点笑的弧度,失去生机的干枯表皮瞬间被撕裂,渗出殷红的血色:“我会在门口迎接你的。”
说完,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车上,重重摔上车门,一骑绝尘地猛飙出去。
“他最好在路上就被人创死。”
沈澜习惯性地诅咒他一句,然后才急急忙忙上了车,把喻枞手里的黑色信封抢走,紧张得像那东西被宋十川涂了毒。
“你答应他干什么啊!他那个人我太了解了,不择手段睚眦必报的,他说好聚好散你就真信了?肯定是有什么报复在等着你呢!”
沈澜恨不得现在就撕了这张请柬,但被喻枞拦住了:“老师你放心,我也很了解他的。”
“所以你真的要去?”
沈澜皱着眉道,“那我和你一起,有我在,谅他也不敢太过分。”
喻枞的手指轻轻刮了刮那质感上佳的黑色信封,车窗外吹进来的风拂乱了他忘记修剪的头发,黑色阴影扫过他形状姣好的嘴唇。
沈澜忽然愣了一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刚才那一瞬间……喻枞是笑了吗?
第二天,婚礼。
从发布请帖到婚礼举办,竟然只间隔了不到24小时,有不少宾客都是紧急推掉了今天的工作赶来的,更是到达现场后才拆开了装着请柬的信封。
然后他们惊讶地发现,请柬上只写着新郎的名字宋十川,却找不到新娘子姓甚名谁。
而在传闻中陪宋十川相亲买戒指的那位oga小美人,此刻正穿着红色长裙,拿着伴娘捧花,素着一双没戴任何饰品的手,笑吟吟地看着满脸震惊的宾客们。
“新娘是谁?我吗?怎么可能呢,只是宋总拜托我帮他看看戒指罢了,他想给他的心上人一个惊喜……没骗你呀,我也没见过新娘,真的真的……”
发现事情不妙的裴景第一个摘了衣服上的伴郎胸针,扯着宋十川躲进了一个没人的房间里。
“你他妈到底要疯到什么时候?”
裴景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alpha,他是他的朋友、合伙人、顶头上司,但他感觉自己像是从没真正认清过他。
裴景费劲克制着自己不要一拳头打在他脸上:“一次势均力敌的联姻能得到多少好处,要我现在教你吗?”
宋十川摇头。
裴景又说:“那你把喻枞骗到婚礼现场后,他就会乖乖和你结婚,和你好好过日子吗?”
宋十川继续摇头。
裴景终于怒吼出声了:“那你他妈在这里表演个蛋啊!人财两空就是你他妈唯一想出来的好主意了是吗!”
宋十川依然沉默着,在做出这个决定后,他把婚礼进度推得无与伦比的快,底下人急得跑断了腿也说断了舌头,但还是动不动就要被他骂狗血淋头。
再加上他撂下不管的一大堆公务,公司里早已怨言四起,他爸也在蠢蠢欲动,想找机会把儿子推翻了自己重新掌权。
这些事情宋十川不是不知道,可他还是一意孤行地这么做了。
“所以呢,你到底想要什么?”
裴景步步紧逼,非要揪出他不敢说出口的那个真正的答案,“你是不要江山要美人了?”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爸把你摁下去了,你这辈子就都别想翻身,而我们,我们这些豁出去往死里帮你的人,”
他一下一下地指着自己,咬牙切齿地说,“他会对我们高、抬、贵、手、吗?!”
“我知道,我不会让他有机会的。”
宋十川的声音嘶哑难听,很难让人觉得他的话有半点可信度。
现在这个看似衣冠楚楚的他,半点都不像那个被外界吹捧上天的商界新贵,他甚至都不像一个本该把强势和掠夺刻进骨子里的顶级alpha,而仅仅只是包裹在昂贵皮囊里的懦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