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在几案前翻着书卷,抬头,见云白进来。
云白手里抱着空包裹,苦笑道。
“并无,铺子里的帮工只说,不售给同一人。还有许多其他的客人要购墨。”
谢泓闻声没什么表示,目光还集中在书页上。
他一直望着那一页,却是再也没有翻动过。
“大公子,现下还需要小的做什么?”
谢泓将手中书页一合。
“云白,你今日去,可曾见到叶姑娘,不,林夫人?”
云白摇摇头。
“铺子里只有帮工,与静霜姑娘。”
谢泓微微皱了皱眉头。
那日江中梁喜设宴邀请他们之后,他对这人的了解更深了些。梁喜此人做派看似是混不吝,但实则心里有一笔私账,遇事睚眦必报。
那日魏氏惨案,起初巡按组便觉得与他脱不开干系,此时打过交道之后,他更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而叶采苓曾在众人面前,说过行会摊派费的事情,当众下了梁喜的脸面。虽然这已是金陵众行会心照不宣的事,但有没有人拿到台面上,却看起来十分重要。
若他对梁喜没有看错……
叶采苓可能会遭到此人的报复。
谢泓他已经另行遣人去墨铺守着了。
此刻心里却没来由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当下便起身,唤云白备轿。
“程尚书——”
正在这关口,门口进来一人,言语态度极其恭敬。
是金陵知州。
见有事务需要处理,谢泓不得不一理袍袖,再次落座。
金陵知州半躬着身子,小心地看了一眼谢泓的脸色。
对方脸色不是很好,于是金陵知州本来想试探口风的计划,也就暂时搁置。
只笑着说:“程尚书在金陵也呆了些时日,听闻部堂大人爱墨,小的也网罗了些不错的墨锭,若是大人看得上——”
谢泓冷冷地看着他,并没让他落座,也不回应这明显示好的意图。
“小的,还有一事要禀报。”
见程尚书明显已经很不愉快,金陵知州也不再敢东拉西扯,慌忙开始汇报。
谢泓按下心中那股无名火,坐在那里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听了片刻,却是遽然起身。
“你说,酒行要做何事?”
后院里叶采苓站着,双手轻轻地抱在胸前。
那是一个下意识防御的动作。
眼前那几个男子,显然来者不善。
为首的男子笑嘻嘻地往柜台上一靠,捋起衣袖。
叶采苓余光看到他刻意在显露臂上的刺青。
“污蔑我们酒行的人,可是你?”
“那日若不是我如实说,巡按组一定会更加生疑。何来污蔑此言?”
叶采苓不卑不亢,只如实说道。
听到她的话,光头男子唇角一撇。
“我们行会做生意向来规矩,你怎的知晓我们有摊派费?莫不是看我们做的好,你与他们串通一气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