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回京的路上,温道盈有些倦意地倚在马车的软榻上。
身边传来马蹄声,是此前跟随着她的侍卫长。侍卫长铁甲相碰铮然,问道:“温女官,末将已经肃清今日反贼势力。可否回京?”
温道盈点点头。
侍卫长又补上一句:“此前援护的那两位姑娘可是京中人士?末将见她们并未跟上车马。”
温道盈并没有接话。
又想起那人仿佛淬上冰水的眼神。他心心念念的不还是叶采苓么。
但无妨——已有太后懿旨。
她与他,本就该成婚。
死遁
温道盈靠在软榻上,无谓地笑笑。
并不是什么大事。
婚事定下后,的确有人相问。更有些不甘心的贵女特意寻她追问细节,言语间掩不住的妒忌。
她只道我与谢泓情投意合,若不信?太后娘娘是见证者,大可以去问。
见她如此笃定,往往说到此处时,对方也便不再说什么了。
宫中对外所宣,道的是瑞鹤宴上女眷颇多,温女官饮酒后乏力,在园中歇息。却恰遇到谢学士。
两人情之所至,谈天说地。
引为知己。
又逢太后赏花,遇到两人,便赞叹郎才女貌,合该成就一段姻缘。
温道盈手指轻抚过脸颊,又想到那日园中谢泓的眼神。
——是她从来没想到过的寒凉。
她是设计了他,没错。但懿旨已下。
他谢泓还能抗旨不成。
于此同时,沧蒙江上。水中暗流仿佛有了形体,在江心深处凝结成奔涌的鱼群。
水波翻涌之时,便成群结队露出嶙峋的鳞片与黑幽的眼。
叶采苓深吸一口气。
夜晚的江面令她恐惧。云州多山溪,因此当地人并不擅长游泳,她自云州长大,亦是如此。
但此刻面前步步紧逼的枢兰少年,却由不得她去想其他的逃生方案。
侍女静霜已经无法思考了。面对明晃晃的刀尖,很少有人能从容地应对。
她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生死关头,忽地大哭起来。
叶采苓安慰似的捏了捏她的手,她扯住静霜衣袖,示意她向外看。
她目光移向水面。
远方的江面中心隐隐有粲然微光,是幽深江水表面之上浮动的灯火。
澄黄的光芒,是船上用来照明的光。
——有民船即将经过。
能赌一把么?
若留在船上,只有死路。
少年似是烦躁了,不再用那一口生硬的大周官话与她们多言。
他攥紧了手戟,双臂肌肉绷紧,眼神里满是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