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露出满意的神情,随后嗓音沙哑地说道:“醒了?早些醒倒也好,省得费力去拖你。”
姜玉白目光冷冷地盯着他,开口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绑我?”
那汉子嗤笑一声,俯身凑近她,带着一股浓烈的烟草味,“什么人?嘿嘿,你啊,只不过是个误闯我们黑店的倒霉鬼罢了。至于为何要绑你,自然是看上了你这副好皮囊,买家可是出高价要长安城里头送去‘伺候人’的,瞧你这粉雕玉琢的俊俏模样,就算不被达官家的夫人们看上,也会有显贵家的公子喜欢你这样的。”
“长安?你说你们要去长安?”
“对啊,你小子还没去过吧。”
姜玉白一听,心中顿时踏实了许多。这黑店虽然不是什么寻常之地,专门绑架年轻男女贩卖的人贩窝点,但起码和她要经过的地方一致。
姜玉白微微一笑,眼中寒光一闪,随即露出一副无赖的神情:“各位大哥,莫非你们也是那种见钱眼开的?既然看我不顺眼,干脆卖了我算了,正巧我金主也不要我了,我这正发愁没地儿混吃混喝,若能卖到长安最好的地方,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那汉子见她模样精致,虽男装打扮,皮肤却光滑细腻,不像常人,听她这番话,愣了一愣,随即转身哈哈大笑:“你还挺会自嘲的嘛,不过你个小白脸,就算没人要了,落在我们手里,岂能让你吃白饭?好好供着我们不难,送你去长安,也不是不可能。”
姜玉白见他们上钩,连忙继续打蛇随棍上,假装愁眉苦脸道:“各位大哥若真肯带我去长安,定会感激不尽,我这小毛驴和家当,一并带上可好?等到了长安城内,我还指望它们混口饭呢。”
那汉子上下打量她几眼,见她满脸讨好之色,又想着她一个文弱少年,手无缚鸡之力,心中稍有放松,点了点头道:“也罢,反正路上你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那,这位大哥,你们就不怕卖到长安的那些人报官,被朝廷清算吗?”
姜玉白试探性地问,这般猖狂的人贩子背后必定是有靠山的,不能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
那汉子哈哈大笑,眼中满是不屑:“朝廷?哼,朝廷离这儿远着呢,我这儿荒野到长安的路,山高水远,谁会在乎你们这些江湖人的生死?再说,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到了长安,也不过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姜玉白还想继续问下去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个矮瘦的老妪,脸上皱纹如沟壑,手里拄着一根黑木拐杖。她一进屋,阴冷的目光就紧紧锁在姜玉白身上。
“王三,别跟她废话了。看她这样子,别太折腾,赶紧送到买家手里,免得夜长梦多。”
老妪的声音尖细如钉子划过铁器,令人心里发寒。
“是,娘!”
王三应声点头,转身就要出去。
姜玉白低声说道:“你们要卖我,至少给口水喝吧。”
老妪看她一副无力的模样,嗤笑道:“喝水?哼,一个货物还想着这些,真是笑话。”
她虽嘴上轻蔑,但心里并未放松警惕,盯着姜玉白的眼神充满防备。她朝王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姜玉白的嘴堵上。
王三刚做完,忽然房外有人大声喊道:“王三!外面有事,快去看看!”
王三皱眉,扭扛起姜玉白就往外走去,来到马车前,一把将她丢了进去,姜玉白的头磕在马车里,痛得想叫,无奈嘴巴却被堵上,她发誓等她到了长安之后,必定要让这些人血债血还。马车的车帘被放下,里面一股子霉味儿和臭味儿让姜玉白眉头紧皱。
“就是这里,尽快把货装车,明早之前必须赶到长安!”
马车旁的另一个大汉继续说道。
姜玉白听着他的声音,想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车帘低垂,也看不见外面的情景。马车摇摇晃晃地上路,姜玉白蜷缩在狭窄的车厢内,只觉又饿又渴,腹中空空如也。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反正去玉门关也要经过长安,就当是被他们带一程好了,只是这一程着实不舒服。
姜玉白给自己稍微松了松绑,这些人的手段还是捆不住她的。随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没过多久,姜玉白感到车轮压过石子路,车厢微微颠簸着,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耳边风声呼啸,姜玉白半梦半醒间,风吹起了车帘一角,她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的星光闪烁,夜色如水,天地间寂静的只有马蹄声。她心头一松,竟有几分陶醉,疲惫感袭来,渐渐沉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亮,马车停在一座高大的城门外。姜玉白隐约听到城门上的守卫高喊:“长安到了!”
姜玉白看着萧烬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中焦急万分。她知道自己再不采取行动,恐怕就会真的被这些人卖掉。于是,她趁着绑在手腕上的绳子略微松动的瞬间,悄悄用脚尖将身上的佩剑往上钩了勾。剑身细长,她借助手臂的灵活,慢慢摸到了剑柄,稍微动了一下手腕,终于将绳子割破。
她不敢贸然行动,只能继续装作昏迷的模样,等候时机。就在她准备出手之际,马车忽然一颤,车外传来一声厉喝:“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带的可是俘虏?”
姜玉白透过车窗一角,隐约看见一队兵士正拦在前方,为首的军官手握长枪,面色严峻。姜玉白想着:坏了,我没有户口,若是被拦在此处赶了下去,她还怎么去玉门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