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晚上姬缘烧了几大锅水,几人都洗刷干净,换上整洁的衣裳,一派新气象。
都闲着无事,就跟着武枝学打络子。
红色的玉线打成漂亮的络子,中间缠一枚铜钱,挂在腰间压衣角,吉利又好看。
无独有偶,西门庆也把从姬缘手里拿去的铜钱放进了络子里,挂在脖子上。
西门家生意越来越大,官场上有靠山,父母都说她会嫁去真正的贵门做正妻,以后不用受气,堂堂正正,威风凛凛。
西门庆说不想去,要嫁一个身家普通的人,这样那人就不敢欺负她。
家里人觉得也行,但至少要是举人。
西门庆更是不敢把喜欢潘六郎的事透露出去一丁点。
如今的世道,天子至高,权贵当家,人命不值钱,若是潘郎因为她出了事一想到这里,心痛如绞。
一面是喜欢的潘郎,一面是父母。
后者份量过重,就显得前者不那么重要。
只是,一想到和潘郎断了情分,就心中一窒。
只作陌路人么
偏不
潘郎一定是知道我的苦处才这样说的
西门庆突然又干劲十足。
只要潘郎可以考上举人,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只是,要怎么让潘郎考上举人呢
西门庆向来不爱读书,想得脑子都疼了。
家里的书都有名册,不能流出去,但是她可以抄出来,找机会带给潘郎
想到这里,西门庆匆匆跑去书房,要求抄书,一抄一整天,胳膊都肿了一整个晚上。
除夕夜,都在守岁。
只有西门庆因为弄伤了胳膊在针灸。
家里人都快心疼死了,偏偏这个娇气的姑娘一滴眼泪都没流。
能为潘郎做一点事,就很好了。
他哪里像他说得那样,只有一张脸能看
明明像一阵温润的风,从诗画一样的江南吹来,经过了疏阔的林间,经过了悠远的大漠,最后落在这小小县城,定格成让人魂牵梦萦的样子。
一想到潘郎,西门庆眼睛里都是光彩。
他哪里都好
哪里都特别好
再也没有见过比潘郎更好看的人
狍子肉炒白菜,野鸡炖汤,咸菜烧豆腐,萝卜丁作凉菜。
除夕的年夜饭对于武枝几人开说,已经是几年没享受到的丰盛菜肴。
武松不敢吃太多米饭,依然是烙了饼子,沾点酱,咯吱咯吱啃大饼。
迎儿破天荒地吃了三碗,小肚子圆鼓鼓的,漂亮的大眼睛第一次显出了几分魇足。
剩下的都让武松包圆了,她喝汤的时候向来豪气,吨吨吨几口,再狠狠嚼一口饼子,咯吱咯吱,然后再端起盆,喝汤,有条不紊。
等她吃完最后一个饼子,杯盘空荡荡。
“饱了吗”
姬缘有些紧张。
“有点撑。”
武松捂着肚子,仔细感受这种美妙的感觉。
太久了,太久没有吃撑过了呜呜呜
“不碍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