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局纷扰,三势并争,林党,祁王党,秦王党,司礼监从中制衡,锦衣卫摇摆不定,其间人脉错杂利益交错,也不仅仅是一句立场可以划分。
但文武皆知,祁王人品贵重,生母在世时是有名的贤妃,更赖素有良名的张昭辅佐,朝野上下乃至坊间都呼声最高。
手间一暖,被递了杯热酒,裴渡弹了个响指,“想什么呢?”
“我想,不能让军中起了哗变,否则此战必败。”
沈遇盯着手上的米酒,“木云芝家产充公,拿她的财去买粮,不说今年这个局势,人家商户愿不愿意卖,运送来回也要耽搁时日,损耗和人力一样也不能少考虑……饭要天天吃,仗要年年打,长此以往下去谁经得住,就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么。”
言语之间竟是低落沮丧,裴渡瞧得他真上了心的模样,心下一暖,竟也生出股“还没当家呢就操心起来了”
的感动来。
所以一定要把人拐到家里来。
这么一想,裴渡就生了贼心,去贴了贴沈遇的手背,“还冷么,手怎么这么凉?”
沈遇一脸沉静地看着他。眸子却微怒,珀色的眼珠极亮,仿佛要透过裴渡轻薄的假相挖出点什么来。
满嘴撒浑,图的都是色相。
沈哥儿讲究得很,骨子里文人骚客的风雅,看不上借性说爱那一套,高山流水诗情画意才是他要的曲调。
“你心不诚,跟我玩什么花花肠。”
裴渡歪着脑袋:“那怎么才是个诚法?”
然后借机揩油,把人的手往自己的胸口带,真是个火炉子,沈遇觉着他简直烫得要命,只怕夏天得热得吐舌头吧。
“舍得把心掏出来给我瞧瞧?”
沈遇笑眯眯地看着他,确实手冷,不是故意想摸他。
“刀这儿呢。”
裴渡还真把却崖递给了他,“我一片真心,绝不吭一声。”
“嘴巴真甜。”
沈遇接了刀作势真要戳他,“就这么花言巧语骗了云姐儿甘愿为你去死的?”
“嘴巴甜不甜,你得亲自尝。”
裴渡握上了他的手腕,疯疯癫癫地竟真要用力,沈遇却没由来的心慌,胆子小不敢真伤了他。
刃入衣料,未至皮肉,他突地松手把刀一扔,发出清脆的咣当一声惊响。
心不诚
裴渡轻笑了声,这番试探之下,沈遇顿觉面红耳赤。
他猛地起身,就要掀帘出去吹风,却被裴渡给拽住环了腰,呼吸有意无意地吹拂过他的眼尾,沈遇这才发觉这人真的很爱招惹他那颗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