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子!”
一声喧闹惊扰了裴渡。
齐司快步走来,脸色难看,吞吞吐吐道:“你的马……雪中行出事了,昨天半夜里就像是不对,今天马厩里一地的马粪,现在已经躺地上不动弹了。”
“去看看。”
裴渡放了稻米,立刻赶去现场。马厩低矮,雪盖稻草棚子前,围了一圈的小厮和婆子,七嘴八舌地杵在大白马身边咂舌。
好歹是个兵,裴渡对马也讲究,但却不是养鸟似玩,是百里挑一优中选优,冬骏是西穰赤部战马留的仔,雪中行是马中贵族赤血汗青配的种,都是他费尽心思得来的好座驾。
“齐司你看过了没,知道是什么毛病吗?”
他蹲身下去,一探马鼻,奄奄一息。再看这一厩子地上的狼藉,判断得出像是腹泻导致的脱力。
齐司道:“食槽我看过了,马食里混了东西,像是巴豆。”
檐下雪
冬骏跟雪中行不住一块,所以前者还好好的没事。裴渡摸着雪中行的脖颈,心里已经有了思量,冷声道:“昨天是谁在照看我的马?!”
下人们纷纷摇头,推搡出了个驼背的矮子来,他颤颤巍巍怯懦凄声道:“四少爷饶命,小人昨个犯了懒,晌午便将马食一伙倒了去,晚上便没来马厩里瞧着,但小人敢以人头担保里面绝对没有脏东西!喏,小人用过的簸箕里还有饲草还在角落那儿呢。”
齐司上前查看,用脚倒腾翻了翻,“确实没问题。”
“巴豆只有厨房有。”
有一杂役婆子道:“昨有个脸生的小娃娃来要了些走,李大娘以为是哪里的下人偷吃,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他一巴掌。”
“府里哪儿来的小娃娃?”
裴渡一个火起,想起府里只那位娇贵的沈哥儿,他那儿有个八岁大的孩子。
裴渡哼了声,缓缓地站了起来,脸色说不上好坏:“李大娘呢?把她叫来。”
雪落人寂,像是风雨前的安静。沈遇视线收回,替已经空了的床榻折了被子。他披了衣服推开门,便见着来势汹汹的两人。——意料之中。
裴渡挪了根凳来,整个人淋在雪里,翘着二郎腿坐在靠椅上,玩着他那柄镶玉的刀削指甲,他身边立着沉默的齐司,还有昨日跟兰许不对付的凶婆子。
李大娘露出不符合她脾性的谦恭来,“沈公子,劳烦你请你那位小弟弟出来。”
“昨日我闹肚子,唤兰许去厨房要了些巴豆,是大娘您赏了我家娃娃一巴掌吧?”
沈遇下阶,从容地与她齐肩平视。
李大娘冷笑一声,心道这蠢材不打自招了,她转头对裴渡朗声指认道:“公子,他认了!害了您雪中行的铁定是他!”
她别头的剎那,沈遇竟借机甩了她一巴掌!声音响亮得裴渡也不由得瞩目一视。
沈遇依然神色柔和,看起来实在不像个难啃的骨头。
“好你个外客,害了东家也就罢了,还敢如此嚣张!”
李大娘撩袖作势要反击。
齐司却劝阻道:“住手大娘,一码归一码,那娃娃是沈哥儿的弟弟,他去要巴豆是合情合理的借口,你不认识他就不应该无端先打他。”
“可他要巴豆却害了公子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