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惊了都,不料他裴渡对上三品大官竟敢如此肆意妄为!
何必昌脸也吓白了:“裴,裴渡你……!”
好歹也打过几次交道,徐书白哪能不知道裴四的个性,他一介知府竟还劝谏起这个莽夫来说:“四少爷,把刀先放下,我知道你着急,咱们有话好好说?”
“两位老爷,莫怪晚生唐突了,实在也是奉命而来,军令在身不敢不尊。”
裴渡气势不减,逼煞人起来宛如杀神,他将却崖刀刃往案几桌上的宣纸一钉,说:“这调粮的公文,是你们主动写,还是我逼着你们写?”
苍无良
年关将至,满今都是筹备过年的气象。这时敌寇来犯,也不知纳查奎尔汗怎么想,至少元人的佳节习俗同大今不差,不让元兵们在家里好好合家团圆,反而要以战事来涤一场新春开门红。
这就导致,盼着早打完早收工的元人,打起仗来同疯子一般迅猛。
谁不想过个好年,谁都想过个好年。
沙骑营人三万;步兵两千,骑兵五千,狮子岭八千巡军,平云野常驻军五千,还分批次守八百里长城。几千炊事兵辎重营、还有几千屯田耕地的军户不算,其实真正能上阵打仗的兵也就整万。
裴铭调兵去了一半,事态只怕比想象的严重。
裴渡把笔蘸了墨递到何必昌手上,那口吻说不上礼貌但仍然很客气:“何中丞,请吧。”
“我这就写给兵部……”
何必昌接过,还想敷衍。
“先写给储司黄崇禧!”
裴渡却一怒,态度强硬。
兵部得了军情,先得上报皇帝,再待同内阁商议了,里头几派唇枪舌战,各自为谋,必定又是一番转圜,才得下令,吩咐战事就近储司拨粮。如此一来最少也要耽搁五六日。
五六日,刀剑不会停,战事也等不起。
供粮最麻烦的,不止是沿途损耗,最重要的是时辰要赶上。储司分驻省直辖,离战事狮子岭最近的伻城,轻装快马过去也要一日距离。几十万石粮草运过去,定是分批次人马供应,说十天的脚程算快得很的了。
十五日,半月都有了,仗也过了一半了,人也都该饿死了。
裴渡语气波澜不惊,但那股杀伐之气骤生:“实不相瞒何中丞,两个辎重营已经在来伻城的路上了,至少后三日的供应,估算九百石米左右,你们不会拿不出来吧?”
何必昌又望向了徐书白,眼底闪过一丝凌乱:“你去给兵部上书!我写给黄公公让他想办法!”
遇事不决则甩锅先,徐书白品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定了定心也拿了支笔开始挥墨,两人都是下笔如有神,很快落笔。沈遇也凑了上去,看得仔细,从里面的措辞中却品出了些拖泥带水的意味来。
裴渡接过,匆匆扫了两眼,没多心,“谢中丞体谅,我这就拿去请示黄公公。”
他不做停留即刻就走。
沈遇没有劝阻,待裴渡走了才开口,谨慎的口吻:“中丞,下官若没看错的话:‘沙兵之困非一日之难,还望黄公公多多体恤,上下斡旋’……莫非,储司那边也困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