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往桥下栽了下去。
“公子!”
耳边响起兰许的惊呼。同时郑芳绪也恰巧赶到,她眼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裴四那混球捏着刀把可怜的沈哥吓到了水里去。
小拱桥不高,下边溪流也不深,沈遇只是被吓着了。他惊骇畏惧,双目泛红,狼狈地坐倒在水里,下半衣裳已经湿透了,被池水冷得青筋冒起直泛激灵。
郑芳绪见状怒喝道:“裴行之!真当这府里没人管教你了是吗?!”
裴渡一回头,愣了,“大夫人……”
他也知道这下是百口莫辩。
沈遇站了起来,抱着胳膊抖得厉害,红着眼怯生生道:“今晨起来四哥的马病了,下人说是马食里掺了巴豆,正巧我昨日闹肚子又去厨房要了些,想来定是四哥误会了才对我动的气。”
恶人装弱还先告状!裴渡最恨男人梨花带雨,当即恨不得撕了他的嘴脸。他还没开口,李大娘却先道:“误会?巴豆搁厨房里,十天半月都用不了一次,好巧不巧你就昨夜闹肚子?”
郑芳绪皱眉,她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裴渡视线一扫,看向那兰许,小孩躲在郑夫人身后,聪明地半张脸藏了起来。
“裴行之,去把人扶起来。”
郑芳绪卸下了眉毛,看到沈遇也没受什么伤,心说无非也就是小打小闹。
裴渡攥着拳头,表情凶得很,犹豫着没动作。
郑芳绪又提高了音量:“没听见?”
裴渡这下动了,不耐烦地向沈遇伸过去只手。沈遇接过,缩着脖子站了起来,装得像只温顺的小白羊。
“赔罪道歉。”
郑芳绪又厉声呵斥,一身红衣明艳霸气。
裴渡一扯嘴角,却不像是笑,说:“对不住沈哥儿,失礼之举惊吓到你了。”
郑芳绪点头,没继续苛责裴渡,过去拍沈遇劝慰说:“他急性子,沈小哥别往心里去。男子汉大丈夫一笑泯恩仇,都不许再对彼此使绊子了听见没?”
沈遇当然说是,郑芳绪柔声道:“快进屋里去换身衣裳。”
他快步颔首离开,兰许也低着头跟了上去。裴渡死死盯着那小孩,侧着身他没能看到那孩子脸上情况。
李大娘挤眉弄眼,发觉四公子不搭理她,于是附耳对齐司耳语了句什么。
郑芳绪缓缓开口道:“谁不知道你小子刁野,怎么这次这么阴柔把人推水里?”
——以往他揍人定要见血。
裴渡气还没消:“鬼知道,我还没动手,他脚先打滑了。”
“他演你?”
郑芳绪想起那兰许,又打消了念头,心说一小孩不至于心思那么重。她别了裴渡一眼嫌弃道:“若不是你先欺负他,人家一个外客无依无靠的,又何至于花小心思让我出头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