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蔺泊舟身旁时,裴希夷低声道:“崔家大孙少爷又来了,正在和陛下弈棋。”
他的声音很轻,说完,后退。
蔺泊舟本来以平常的步履走路,听到这句话,抬手:“走快些。”
气氛似乎变得有些紧张。
步履开始加急,走过宫墙的拐角时,有个观望的太监刚露出个头,看见蔺泊舟也不拜见,连忙往回跑,显然是是去通风报信的。果然走到了御花园时,宣和帝穿着龙袍,背着手站在原地,满脸欣喜:“皇兄,皇嫂来了?”
孟欢视线掠过,看到一条身影,跟随着太监,匆匆从水榭后走了。
有点儿不明所以,孟欢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蔺泊舟斜过视线,轻轻哦了一声,唇角弧度平直,像是故意说:“何人走了?陪陛下下棋的?怎么不留下来把这局棋下完?”
……
蔺泊舟斜过视线,轻轻哦了一声,唇角弧度平直,像是故意说:“何人走了?陪陛下下棋的?怎么不留下来把这局棋下完?”
宣和帝挽他的手臂,笑着:“皇兄来了,朕还留着其他人干什么?所以打他走了。皇兄快坐!”
他说这句话,显然有些心虚,挽完他的胳膊,又去挽孟欢的胳膊:“皇嫂,腿伤好些了么?”
语气有些小少年的老成持重。
孟欢礼貌:“好多了,谢谢。”
“那就好,那就好,”
宣和帝庄严地一点头,“皇嫂不幸被绑,吃了苦头,朕让府库送些药材和丝绸给你,当好好照顾身体,不要推辞才是。”
他心虚劲儿过去后,皇帝的威势也拿了出来。
孟欢眨眼,再点头:“谢谢陛下。”
蔺泊舟在一旁坐着,目光落在亭子中的棋局,显然,他并没有被宣和帝那两句话糊弄过去,神色虽平静,可蕴含的无声指责却异常强烈。
宣和帝怎么会不懂,只好在他面前更好地表现,装出热心于政事的模样:“皇兄,辽东建州兵乱的事,那封信朕看了,听说已经打入了长城线,十万火急,皇兄认为应该怎么解决?”
蔺泊舟说:“让毛诚昌迎战。”
“毛诚昌,朕觉得他不行,”
宣和帝严肃地皱眉,“这边关战争一打,不知
若星若辰道又需要多少军费,消耗多少民力,如果能尽快止住战争就好了。”
蔺泊舟脸色好看了一点儿:“陛下圣明。”
他俩一问一答,君臣关系明显。
议论的政事也非常严肃。
孟欢竖起耳朵听,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蔺泊舟对外人和对自己完全是两张脸、两幅面孔,对自己又会撩又会哄,是一个宠的要死的完美夫君,但对外人戒备心重,端庄优雅但也冷漠疏远,戴着厚重的面具,判若两人,孟欢虽然会感到陌生,但不会去坏他的事。
宣和帝小心翼翼地看蔺泊舟的脸色,尝试着提出了一个建议:“听说建州朱里真族领的儿子在狱中?”
蔺泊舟:“回陛下的话,在。”
宣和帝思索着说:“那不然把他还给朱里真族作为停战的交换?这样就不会打仗了,百姓的命也保住了,两全其美。”
蔺泊舟垂着的眼睫阖拢,再睁开,手指微微攥紧。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儿。
宣和帝猛地拍了拍脑袋,惊醒:“哦,不对,那个家伙可是绑了皇兄的妻子,如此国仇家恨,怎么能完好地放他回去?”
蔺泊舟只是问:“这是谁给陛下提的建议?”
宣和帝从他语气中意识到问题有点儿严重,忙说:“朕自己想的。”
他立刻理解道,“朕理解皇兄的不同意,皇嫂被他绑架,这谁能忍啊?这个建议当朕没有提过吧!”
他其实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建议,只不过需要考虑蔺泊舟的心情,因此不能使用。
蔺泊舟缓缓地,沉着声道:“陛下,即使王妃并未被绑架,安垂也不能放回去。”
“为什么?”
宣和帝不解。
蔺泊舟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变冷,一字一顿:“如果对方威胁要入侵,我们便答应他的条件,那他岂不是天天都来围城威胁,我们又还有什么条件可答应?这是软弱和妥协的表现。对于敌人的入侵,我们必须奋起,勇敢迎敌,哪怕需要付出极大的牺牲也在所不惜,让他们承受我们的痛苦,让他们比我们还恐惧死亡,只有把他们打怕了,望风而逃,才能保证和平跟安宁。”
宣和帝声音有点儿犹豫:“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