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得很是真心,「回來就好啊,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阿姐帶你進宮,你喊朕什麼,你不肯喊皇上,總喊小舅舅。」
6遲跟著笑,「陛下,過了許多年,臣記不大清了。」
一旁低頭的6修敬始終悶聲不發言,皇上在感懷舊事,並未輪到他說話的時候,他偶爾會偷偷抬頭,打量這位失散十年的侄子。
聊了會回憶,朔靖帝坐回龍椅,問道:「這麼多年,琅兒在江南如何?」
「回陛下,遇到好心農戶,過得尚可。」
「嗯。」
朔靖帝話鋒一轉,揉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朕聽聞你回京的途中,捎帶了個女子。」
6遲點頭,貌似坦城:「是,我與她有幾面之緣,求我帶上京,我看她可憐便應下了。」
「你和你父親一樣秉性溫和,不懂得對外人不可盡信的道理,如今恢復身份,少不得有人想依附,你已成年,朕看還是早點辦好你的婚事。」
這時,站在一旁的6修敬終於忍不了躬身斜出:「陛下,臣妻子的侄女瀅瀅雖喪期服滿,暫且還有與容學士的婚約,立刻辦婚事的話,恐怕會讓她難堪。」
皇帝皺眉,「姜瀅瀅,你說當年姜泰清的孫女?」
「回陛下,正是。」
「呵呵,她有婚約,如何能配得上琅兒。」朔靖帝不悅輕斥道,「琅兒的婚事,懈怠了會叫皇姐泉下不安樂,你就算是他的長輩,也別妄想隨意安排。」
6修敬大驚跪地,「臣不敢的!」
「陛下,其實臣與瀅瀅自幼相識——」
6遲踟躕上前一步,張了張口說到一半,好像還要說甚,朔靖帝眯眸在等,對面終究告罪,到底都沒說完,但大概是心儀這門親事。
少頃,三人慢慢談起6遲往後在朝堂上的安頓。
對此,6遲難得表現堅持,急道:「陛下,臣還是想去都水監,父母親沉船一事,臣覺蹊蹺,想繼續查探。」
他情真意切,朔靖帝被他的直言說得一愣。
6修敬面對他這個多年不見的侄子,暫還生疏著,語氣談不上好與惡,以家長口吻:「有什麼好查,當年已然查清是鈔關口重修時誤炸,相干人等也都被斬示眾,你不信問你大理寺的表兄拿案卷。」
「陛下與我商量,戶部正有空缺,大哥以前就在戶部,你正好去歷練歷練——」
6遲兀自低聲,「二叔,我不想去,恢復記憶後,這是我最想做的事。」
「你——」
朔靖帝緩過來,看了眼緊緊鎖眉的6修敬,出聲道:「罷了,他那麼想去就讓他去吧。」
6遲撩袍跪地,不等二叔再開口,乾脆道:「謝陛下。」
「嗯,琅兒,你小姑姑也在宮中,她念你念的很,今日你早些同你叔父歸家祭祖,過兩天你再來看她。」
「是。」
皇上的近侍太監陳公公將一對叔侄送走後,輕輕合上殿門,走到朔靖帝的身旁,「陛下,關於世子在江南的十年,我們的人查不到特別之處,要不派人去查一查那名鄉野女子?」
「他在江南又沒弄出子嗣,至多惹了些風月債何必戳穿。」李希靠著龍椅,闔眸問:「剛剛太后的宮女在門口,帶的什麼話。」
陳公公沉吟道:「太后說,她的侄女雁芙將笄,請陛下看準時機,賜婚與世子。」
朔靖帝聞言冷笑了兩聲,她倒是貪心,兩頭不肯落空,「知道了,告訴太后,朕自會順她的意。」
……
作者有話說:
可能伏筆多暫時會覺得有點亂哈,後面就能看出男主分別幾條線的意圖哈。
第29章
國公府世子回京,緊隨其後的是曾經的大朔第一狀元賀涿。
二人如同在沉靜的湖面丟下兩粒珠石,表面波瀾不驚,內里暗潮湧動。
都水監掌管河道舟船及水運事務,府衙設在千步廊後的宮牆外,從前是個肥差,到後來併入工部,好處全被上面截了,成了官缺中一塊可有可無的雞肋,專供消遣時間的紈絝子弟拿來博個當官名聲。
6遲主動要去,大家心知肚明原因,以他的身世,工部待他自是小心謹慎,有意想隔出個院落給他,被他連番拒絕才強制撥了間獨立書房。
深夜的工部府衙。
「世子,江南舊事幾乎都收了尾,不過,張成魁熬過閹刑,他還活著。」說話的是啟明,自小在國公府里長大的世子侍從。
6遲身邊的近侍共有兩名,多年來長庚一直在四處尋他,啟明則留在京城,他記憶群,能記得他想記得的所有事情,不論重要和瑣碎。
剛接手,6遲熬了兩晚通宵,略微疲倦,揉著太陽穴看向窗外一支月色下的初綻紅梅。
他的嗓音沙啞,笑道:「命那麼大。」
「聽說張成魁最近開始頻繁進入象姑館。」象姑館是豢養男寵的小館,江南富庶,各式各樣的青樓應有盡有,張成魁苦中作樂,去找樂子不稀奇,「世子,我會派人將他扔到山澗里餵狼。」
啟明長相清秀文氣,面不改色地講出這話是因為,他和長庚大概是這世上最了解6遲的人。
對世子而言,一旦動手,折磨對方是可有可無,徹底讓人消失才是成果,世子初見時就與張成魁說過,會叫他被狼群撕咬,那作為屬下的就一定要替世子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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