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她们那里说了我什么话?”
荣嚖情绪克制地问。
“别在教室发神经,莫名其妙的,听都听不懂。”
荣嚖拿着被揩上颜料的画纸,走到刘星那边,机械地问:“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寝室的气氛为什么会变得那么不好?”
“你还有理了?找你聊天却一副爱答不理的吊样,成天都阴着一张脸,真当自己是个大牌啊,午休也是,穷到买不起好一点的耳机?真是无语!”
尾音刚落,画纸就糊了上去。乌七八糟的颜色在她脸上揉了两三道,纸拿开后,一张画毁了的“京剧脸”
赫然夺目,只剩一对怔懵的黑白眼珠还算清晰。
“搞清楚点,你那天的鼾声可比我耳机漏出的声音大多了啊。”
~·~
这次被画室老师联系到办公室里谈话的家长是荣均,他和荣嚖并排坐着,与校长形成了一个钝三角。
“先说说看吧,你为什么会跟那个女生发生争执?”
校长问。
“她喜欢在背后嚼人舌根,寝室里的所有人她都说了一遍,但很明显特别针对我,今天我的速写作业、铅笔和颜料全被弄毁了,你们可以调查一下监控,我很肯定,不是她就是另外两人弄的,也可能是一起,都是一丘之貉,一致排外呗,反正那个寝室我是呆不下去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其他寝室也没有多余的床位了。”
“走读算了。”
校长抬头看向荣均,“您看……”
他点头默许。
校长转而对荣嚖说:“再怎么样,影响别人画画都是不对的,以后碰到纠葛最好在课后解决。离联考越来越近了,走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免得被杂七杂八的事情扰心,最后两个月把注意力集中在专业课上面,好不好?”
“嗯。”
回寝室清理完衣物用品,荣嚖和她爸拿着大包小包离开了画室。
寒露过后秋意渐浓,晚风晃荡着梧桐树的枝冠,落叶沙啦啦作响。离拦车路口还有一段距离,父女二人在寂静的路上无言而行。
荣均点了一根烟闷闷地抽着,烟雾从胸前飘散到后背,给他的身影添了几分沧桑落寞。
荣嚖看了看在前面行走的父亲,胸腔中的酸涩感没来由地发酵膨胀。
这个身影在她眼前出现过无数次,几乎每次都是这么步履匆忙,只顾着帮助她提着行李赶路,言语上的关心较少,但行为上却关怀备至。
乍一看,身躯高大的他却也难逃时间地摧磨,明显有了衰疲的迹象。
她的母亲和父亲没少为她上学的事操心,奔波于路,辗转咄嗟,只为女儿能安稳顺利地把书读完,两人文化水平不高,却深明学习对于一个普通人的重要程度。
面对荣嚖做出的种种叛逆躁动之事,他们的处理方式从起初的指责埋怨,慢慢过渡到了现在的理解包容,心境产生了颠覆性地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