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课桌里拿出了一张16k画纸和一张余白色的卡纸。荣嚖留赠了两个礼物:阿岚的速写画和现代诗。
画中的她眼神缱绻,面容澄凝,几缕发丝在风中翩舞,唯美迷蒙。
孟荑岚会心一笑。她很快想到寒假期间荣嚖于桥上为自己拍的那张照片。
将画收放好后,她细读起那首名为《指隙的阳光》的诗句:
橘黄的光圈悬留在指缝间,
白耀化成丝缕倾泻;
剔透莹润的一片天地,
浸融在微灼的暖阳里,
渺小而能容纳一切的生命就此诞生。
太阳甘愿奉献出所有昳丽,
不愿滞留在罅隙里,
她微举身子,脱离桎梏
光辉得以释行;
野花和莠草明了她的心意,
暗角里的贪欲却仍在继续,
而这无法阻止她的脚步,
阳光将所有相融又相斥的事物巧妙揉并,
真实与虚境的眉睫变得模糊迷离。
她兀自跳跃,轻挪光影,
摆脱成为西天薄暮标本的宿命;
缓缓的,太阳留下一抹霞晖,
向新的湛空跃进。
卡纸的背面写了三行话:
之前你不是好奇我画的如何吗,这次就给你看看,另外写了首蹩脚短诗,看得懂最好,看不懂也无所谓啦。不能见面的这段日子一切顺利哦阿岚,暑假有空来找我玩!
看着这些与诗文风格截然不同的平实留言,那人温沉的声音在耳边清楚地响起。
你也要好好的。孟荑岚在心中默默回应。
“阳刚美”
栾翠草青的季节,荣嚖怀着亮莹莹的期许返回到曾经深觉厌倦的h市,拉开了时长六个月的美术联考备战帷幕。她对自己的绘画天赋抱有信心,坚定地相信通过一番训练可以以较高的分数顺利通过考试。
然而最初的愿景总是美得纯稚,再怎么清醒的人在面对即将要踏上的未知旅途时,也难免的盲目糊涂、思虑不周。
这所画室的原校长在h市画坛里颇有些名气,在他管理兼领课的那些年,画室风气很正,雇佣的那些美术老师画功深厚,也擅长授课,因此慕名而来的生源很多,其中不乏最终考上国内三大美院的佼佼者。
后来他成为了某一流大学的硕导,因为年事已高,精力不足,便没有再亲自在画室授课,校长的位置也转手给了同行熟友以及跟随他多年的骨干老师。
画室经过一次拔根式搬迁,无论从规模面积还是从师生资源来看,早已日薄崦嵫,那位创办者的大框黑白艺术照挂在画室一楼逼仄的进出口的墙面上,成了醒目的空头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