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娘贼!”
汪敬狠狠唾了一口,咬牙踹开一人,喊道,“此处有我都指挥司应对,将军可速去寻世子——”
话未尽,周鹤鸣已然滚身奔袭入了林间,枯枝共落雪抽打在他面上,他已无暇用手去拨。
郁濯的氅衣方才丢在了祭场上,他深谙此人有多么不耐寒冷,落雪簌簌之间,皑皑天地间浮现一抹扎眼赤色,那是几滴淋漓渗入积雪的血。
林中有人受了伤。
是谁?
周鹤鸣手已经握好了刀,此时林中恰有风过,北长亭官道上混战的嘶哑吶喊与哔剥刀响都模糊了许多。
在这样的风里,林间窸窸窣窣的动静很容易瞒过人的耳朵。
——可这风迷不了周鹤鸣的耳,他已被青州的长风淬炼到了极致,因而听出了身后渐渐靠近的细疏脚步声。
那人小心翼翼,移动得并不快,同他还有一点距离。
周鹤鸣沉默地等待着,待这脚步再靠近一点,他猛然回头,却猝然被人撞入了怀中。
“云野。”
郁濯仰头瞧人,这动作引得他脖间好容易凝固的伤口再度开裂,血珠滚落之时衬着他惨白昳丽的脸,艳得动魄惊心。
“云野啊,”
郁濯呼吸尚且不稳,身上衣裳已经多处破损,面上也擦伤一道细长小口,恰在小痣之下,可那痣上的含情目中已经染上笑,痣的主人问,“你怎么才来?”
似是含着责备,又似寻常自语。
郁濯就着这个半倚半抱的姿势抬起了手——缰绳仍旧缚着他的手腕,那里已然磨破了皮,血肉模糊处滴落一点赤菩提似的血珠,浸入了周鹤鸣的外衣。
后者立即挥刀割断了,挥刀间凝眉问:“怎么受了这样多的伤?”
郁濯并不回答,他全身的力气都像被骤然抽干,顺势彻底倒入周鹤鸣怀中,被周鹤鸣下意识半拥住了。
郁濯略微喘|息着,在吐息间平复着心跳与呼吸,周鹤鸣拥着他,亦不再着急开口询问。
半晌,郁濯俯首,半抬起手臂,以手腕轻轻擦过了自己的唇。
这唇上便也顺势染上淋漓润泽的血色,口脂似的,遥映着他微红的鼻尖和眼尾。
这场景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周鹤鸣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遭。
可他还来不及将人推开,边听见郁濯情人一般的呢喃漫漶进自己耳中。
“好冷,你再抱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