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嗓音越来越轻,透着浸饱潮意的沙哑。
赵经纶兴致大好,转身到桌前啜了一口茶,欣赏着玉奇柔韧流畅的腰线,说:“防患于未然,未然便永久是未然——谁会记得未曾发生之事呢?”
腰塌下去,像是绷着一弧弯月,月钩晃着一挂深碧色穗子。
这串佛珠共有十四颗,乃是佛教十四无畏。观音共一切众生同一悲仰,令诸众生获无畏功德,是为普渡天下苍生。[2]
赵经纶慢条斯理地行至床边,勾着手指,拢住了细穗,流苏似有若无地拂过他手背蟒爪,很快又落下去了。
忽的一把扯了出来。
赵经纶俯身到玉奇耳侧,瞧着他汗泪涔涔、不住发抖的样子,悠悠然道:“天下不苦,神佛何渡。”
“你是他亲定的小菩萨,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玉奇几乎呜咽出声,赵经纶一面漫不经心地瞧着,一面又往桌边去,捏着了一只扁圆小盒,转开来,里面满是海棠红的脂膏。
赵经纶用小指指尾勾了一点,捻在指尖时,他忽的出声。
“没记错的话,你也是宁州人。”
脂膏融化在细腻皮肉间,沁着绯色的润泽柔光。
玉奇声音不稳,缓缓吐出个“嗯”
字来。
赵经纶轻笑一声:“你对宁州抚南侯了解多少,尽数说来。”
风波
细密眼睫盖住了琉璃色的浅淡眸子,看不清玉奇的神色。
只听见他的声音哆嗦着,缓缓道:“不知殿下,问的是哪一位抚南侯?”
玉奇被赵经纶翻了个面,挺腰后仰间盯住了帐顶微微弯曲的梁木,幻想那是自己的骨骼。
它不那么坚硬,可也很难被摧折。
云松山间雪絮很轻柔地飘下来,房内溢出的温暖会将它融化成水,同眼角的潮湿一起滑落。
赵经纶的虎口卡住了他的下巴,粗粝的指腹碾开了一滴泪,说:“两位。”
玉奇的眼尾红了,不知是泅出来的还是磨出来的,他用这样一双沁红的眼睛看向赵经纶,缓缓道:“好。”
“圣上继位之初,南疆诸部空前团结,共拜布谨为首,频繁侵扰占据大梁南境。”
玉奇眼尾鲜艶,视线朦胧中,他断断续续地说着。
“老抚南侯郁珏出生草莽,面容、面容俊美,骁勇善战,从军后一路功至主将,直至翎城一战封狼居胥获封抚南侯。南疆诸部族均、均称其为玉面修罗。”
“其既在宁州享誉颇高,为何侯府事变之后,并无万民请愿?”
赵经纶匝紧了身下之人,淡淡道,“当年朔北战事吃紧,十四年前南疆祸乱了结后,岭南九万大军均远赴青州,助力镇北军抗敌——战火之下,朝中虽无人上赶着提请抚南侯府一事,宁州城内却不当如此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