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嘉慧确实是伤没好透,奔波了一天早就困得神志不清,她一困就容易晕车,一上车就难受地窝在车角,闭着眼睛昏睡过去。
马春溪近乎是饥渴地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和通天大厦,尽管她心里头一万个为什么挠心挠肺,但小姑娘还是有点怵吴霖的气势,怯生生的瞟了眼吴霖,吴霖淡淡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就局促地往钟嘉慧身边蹭了蹭,一声不吭了。
刘司机眼睛盯着红绿灯,眼角瞟着后视镜不住地打量这三口子人,见状心里嘿嘿一笑。
这孩子保准不是老板的。
可问题来了,这孩子是谁的?
“小刘,”
吴霖忽然冷冷开口,“开你的车,不要乱想。”
脑洞大开的刘司机出了一头冷汗,慌忙很有眼色地收回目光,就当自己是锯了嘴的葫芦,瞬间安静如鸡。
直到回到东苑的别墅,车里头也没人吭声,钟嘉慧直到吴霖把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我太困了,”
她低声嘟囔,撑着床试图爬起来,“春溪呢?”
“我来安排就行,”
吴霖扒下她的外套,从柜子里随便取了件睡裙想给她套上,她的身躯已经软成一摊烂泥,连眼睛都没睁开任凭摆布,吴霖废了老大劲帮她穿上,不知是累的还是热的出了一头汗,他盯着裙边卷到大腿上,肩带掉到胳膊上的妻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来安排就行。”
钟嘉慧早就睡着了,发出深沉而香甜的呼吸声,凌乱的乌黑头发沾在脸颊上,散发着一种毫无警惕的诱人气息。
吴霖扭头到浴室洗了一把脸,这才轻轻地掩上门。
马春溪正坐在大厅里,盯着头上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发呆,听见动静,她慢慢回头,困惑地睁大了眼睛:“吴哥哥,你是洗澡去了吗?”
“…没有,”
吴霖说,“你过来,我带你去客房。”
客房就在一楼,他腿长走了几步,意识到马春溪费劲地倒腾着她的小腿,这才耐心地放慢脚步与她并行。
对于马春溪而言,他实在是太高了,走在前面拉开距离还好些,并肩而行时她总觉得身边站了座深不可测的大山,还是藏着不知什么猛虎野兽的那种,正当她心里警笛狂响时,吴霖说话了。
“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啊?”
马春溪呆住了,怯生生地说,“我想找到姐姐。”
“你姐姐只要不死总是能找到的,”
吴霖好像有点不耐烦,到了客房就把马春溪的行李就地一放,“我是说找到你姐姐后呢?”
他看着门口犹犹豫豫不敢进来的马春溪,就像是在评估一块地的投资价值:“你是想跟着你姐姐打工,还是想读书?”
马春溪当然想读书,爹没死时要照顾她爹,爹死了她没钱读书,但她攥了攥衣角,小声说:“我要听我姐姐的,姐姐如果过得困难,我就不读书了。”
吴霖心想你姐姐既不给你寄钱也不给家里去电话这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但他也不会无趣去到揭人家苦处,便拍了拍床沿示意她坐下。
“我说身上脏,”
马春溪看着铺着崭新被子的床,小声说,这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除了路灯其它灯光已经一一熄灭,她一直在使劲撑开上下打架的眼皮子,但抵不过困意一阵阵地侵袭,于是在吴霖面前,她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马春溪耳朵有点红,因为她知道吴霖待在这里是有话跟她说,然而她当着他的面打了个呵欠,这就很不礼貌了,一时间种种不好的后果浮现在她脑子里,让她脸上忽地一白。
“床就是用来睡的,上去吧。”
吴霖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这个小小的失礼的行为,他望着窗外,灯光熄灭后的天空虽然仍然是紫红色的,但已经有星星若隐若现。
他看了很久,久到马春溪几乎以为他是准备等着她睡着觉回去交差时,才听见他说话:“嘉慧心善,她做什么事都会想面面俱到…你如果不去上学,她肯定不同意,到时候又要为你操心,你知道,她身体不算好。”
“嗯。”
马春溪小声回答。
“你既然决定跟我们到这边来,而不是跟着你大嫂生活,就证明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吴霖扭头与马春溪对视,仿佛把她心底里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小伎俩看得一干二净,“不要在她面前耍以进为退的花招,她会当真。”
马春溪心脏突突地跳,眼眶一红:“我没有…哥哥。”
吴霖有些料不到她的反应,有些头疼地皱眉:“我又不是怪你…别哭,我只是丑话说在前头,你想要什么就自己努力争取,别搞叽叽歪歪那一套,嘉慧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
他终于觉得自己的话说得重了,起身轻声说:“你想要读书就好好读书,我们给你提供环境,看你进步我们也高兴…没怪你——fuck!”
他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安慰了她好几句,这才仓皇地夺门而出,心道这小女孩就是心思多难哄,回到主卧看见酣睡的妻子心忽然又软了。
这人与人果然不一样,看妻子小时候多可爱。
他筋疲力尽地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就不省人事了。
…
第二天当太阳透过纱窗照在床上时,吴霖睁开了眼睛,看见钟嘉慧笑吟吟地盯着他。
她已经洗漱完毕,甚至抽空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身上满是沐浴露的馥郁甜香,支着脑袋意味深长地说:“睡得真香啊,昨晚一定很晚睡吧?”
吴霖还在梦境里没醒过神来,只是凭着本能去勾她的腰身:“嗯?”